紅姬的笑容終於有些不同了。
沒想到,周充竟然能從藍綾嘴裡撬出話來。可是,她不是藍綾。
“我不能說。”她撒嬌似的轉過身去,手卻沒有收回來。
她給出的酬報已經夠豐厚了。
周充卻一直沉默著,像是在質疑她的誠意。
利誘威逼,做戲要做一套,他看戲也要看一套。
“罷了罷了!”紅姬的聲量不自覺地提高了兩分,惱意真真假假,一起發作出來,“我不說,大人難道還猜不出來嗎?也因為藍綾不懂事,沒把這個任務上報,王姑娘才得以活生生地站在大人麵前。如果這事入了無頭榜,那王姑娘便真的是非死不可了。”
來求她吧。
不想看王妧暴斃街頭,就來求她吧。
求她替這件事掃尾。
誰知周充突然笑了。
紅姬從沒見過這個男人的笑。他一笑,令一室事物驟然失色,連她都看得口中發乾。
這麼好看的男人,要是沒那麼精明就好了。
“她玩得興起,你們怎麼能收手呢?你要是能多翻出一些花樣來,我倒還可以考慮考慮。”周充如此說道。
紅姬愣愣地看著他。不知什麼改變了她的念頭,她願意加價了。
她收起了笑容,規規矩矩地坐直了身子,雙手也安分地收了回來。
“在紅姬看來,沒有什麼是可望而不可即的。隻要是我想要的東西,我就一定要得到。大人有淩雲之誌,我和大人不正好是誌同道合嗎?”
她願意成為他的同伴,甚至結成伴侶。無論他的目的是什麼,她都可以幫助他更快達到。
周充平靜地看著她,說了三個字。
“你不配。”
沒有鄙夷,沒有嘲諷。
沒有感情。
…………………………
天色還沒全暗下來,街燈已經一盞盞亮起來了。
城南的金樽館不像往常一樣熱鬨,甚至可以說是冷清。
兩個夥計守著門口,向登門的客人一一賠罪。
人們才知道,原來這金樽館的花掌櫃家裡出了點事,不得不連夜趕回去料理。可花掌櫃老家在何處,卻沒有一個人能夠篤定地說出來。
後院的廂房之中,隻有一間亮著燈。
燈下,夥計口中已經離開了湖州的花掌櫃冷笑著站在一個倒地不起的男子身側。
“我隻想知道真相。小寶怎麼了?”薑樂的聲音十分虛弱,他已經問了這個問題很多遍了。
花令歡一直沒有回答他,直到這時,她才改口。
“沒想到,你這麼執迷不悟。”她說,“我就告訴你,小寶很好,什麼事也沒有。但你不應該沒事,你應該去死。”
既然薑樂敢來,他應該做好了回不去的準備。
可她又不想卷進五娘的桃花債裡。
她掏出一把匕首,對著薑樂的腿部用力一刺。
“我就再給你一次機會。”
白白放走薑樂,她將來不好交代。
如果那個叛徒趕得及救下薑樂,那就算薑樂命大;趕不及,薑樂也沒有什麼好抱怨的了。
“好好拿著,這是給那個來救你的人下的戰帖。”
花令歡輕輕地將一片泛黃的槭樹葉放置在薑樂胸口,隨即她便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