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信箋被藏在竹杖的空心裡。
她取出信箋,遞給了從始至終安然坐在方桌側的紅葉。
“先生交代的事做完了,那小蠻可以走了嗎?”她眨了眨眼睛,似乎想掩飾她的不安。
紅葉念了一遍她的名字:“小蠻。”
停頓了一下,他才說:“你的師傅沒有好好教導你。剛才你出手的時候,腳步為什麼要停下來呢?腳步聲突然沒了,是會引起彆人的警覺的。”
他循循善誘。
“你記住了嗎?”
那個自稱小蠻的孩子眼裡露出幾分迷惑,僵硬地點了點頭。
紅葉很滿意,讓她離開了,絲毫不介意對方剛才挑釁的舉動。
“白先生?”紅姬已經收起了武器,也收起了殺意。
紅葉點點頭,信的內容隻有短短一行,那就是他來容州的原因。
“他拿到了大長老的青簡,說我會死在這裡。我隻好來看一看了。”
暗樓九閣,每一閣都由一位長老管理。
可是,長老和長老之間也是有區彆的。
比如他和紅姬。他可以驅使她為他做事,反過來卻不可以。
說完,紅葉重新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好像他們談論的不是生死,而是風月。
紅姬卻不如他平靜。她搶步走近他,驚疑不定。
青簡神秘莫測,除了大長老,誰也看不懂。可是,大長老從來不摻和其他幾位長老的明爭暗鬥,怎麼會把青簡上的內容告訴白先生?
她躊躇了好一會兒,才問:“這是不是白先生設的圈套?”
若是,紅葉不該來容州涉險。若不是,紅葉更不該來。
“他在滁州的經營被周充一舉打得七零八落,這個時候他可不敢來招惹我。”
紅葉慷慨解開她的疑惑。
“那就是真的了?”紅姬感到事情變得棘手起來。
被青簡預測了死期的紅芙如果還活著的話,也輪不到她紅姬當長老了。
紅芙可以死,但是紅葉不能死。
“半真半假。”紅葉並不為此過分憂慮,“用那孩子來送信,也正說明他已經無人可用了。他如果要我死,大可不必提前警示我。”
那個名叫小蠻的孩子,年紀小,本事也還沒學到家,咋咋呼呼地挑釁紅姬,如果不是他在,紅姬可不會手下留情。
紅姬聽完,也覺得有理。
自命不凡的孩子她見得多了,隻是大多數都是自不量力罷了。
“這次的任務你做得不夠好。雖然大長老沒說什麼,可是你到底沒有在規定的日期之前完成。我說過,很多人盼著你跌下去,而跌下去的結果隻有死。”
他對紅芙的死十分痛心,也不希望紅姬重蹈覆轍,因小看王公之家而搭上性命。
紅姬卻有些不以為意。這次要不是出了段綺這個意外,她早已得手。
段綺不是想和情郎雙宿雙棲嗎?她不允許,段綺又能怎麼樣?
王妧想搶她的人,那就由她來告訴對方,異想天開的想法是絕對不可能實現的。
“處置叛徒的事,你暫且緩一緩,我最近發現,大長老好像對那個人很感興趣。”紅葉突然想起這件事,便隨口交代了一句。
誰知紅姬一改先前的沉穩,尖聲回答:“他連自己的名字都不要了,我如果不給他一點顏色,底下還有人聽我的嗎?”
紅葉笑了笑,似乎不以為忤。他不再說話,挺身走進雨幕之中。
紅姬留在原地,眉頭緊蹙,狀若懊悔。她的眼裡蒙上了一層捉摸不透的霧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