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他看到那件眼熟的黑色披風。
披風下的人步伐不緊不慢,從崗樓底部的陰影裡走出來。
有隨從隨即把火把對準來人。
王妧摘下風帽,看了火光之中領頭那人一眼。
蕭蕪愣了愣,好不容易才將心頭的驚異壓下。王妧到底在搞什麼花樣?
他不敢大意,緊緊盯著王妧臉上的神色,想從中發現些什麼端倪。
王妧竟也毫不掩飾,麵露不滿。
蕭蕪這才注意到不妥,低頭暗罵一聲,翻身下馬。
他走上前幾步,正要說話,卻被王妧占了先。
“好好搜,那個人肯定就在這附近。”
她一開口,又是一番頤指氣使的差遣,好像他蕭蕪理所應當聽從她的吩咐。
蕭蕪暫作忍耐,不卑不亢地說:“小姐讓我們來找王姑娘。王姑娘既然沒事,那是再好不過了。請吧。”
隻要他不搭理王妧的要求,她也無可奈何。早一點讓她明白,到了容州,沒有人會縱著她無理取鬨,他才更省事。
這下,換作王妧盯著他看了。短暫的沉默過後,她忿然作色。
“果然如此。你到底在替誰辦事?”她厲聲質問道,“我說了那個人就在附近,你一點也不意外。那個人是誰,想做什麼,會不會對我不利,這些問題你不問,想來你早就知道了。說,你是不是勾結了什麼人,把我引到這裡,想要加害我?”
蕭蕪一時啞口無言。他根本沒有仔細聽清楚王妧要他去做的事,他隻想讓她閉嘴、跟他回去見容溪。
可是,他怎麼也沒料到,王妧一頓胡思亂想得出的結論竟和事實相差無幾。
王妧戒備地退後了幾步。她冷哼一聲:“我一定會把那個人找出來!”
這種情形,他還能攔著王妧嗎?
蕭蕪幾欲吐血。他怎麼會落到和他的預想截然相反的田地?
就在他失神之際,那隻被他詛咒了一路的白貓突然從斜刺裡躥出來,嚇了他一大跳。
“該死的……”他咒罵出聲。
另一邊,王妧卻喜不自勝。
“你找到了,對不對?快帶我去。”
蕭蕪不由得露出幾分迷茫。
真有人把她引來此處?
他並不清楚長老紅姬的全盤計劃,可他也不能對王妧的動作放任不管。
王妧跟著白貓向東麵去了,蕭蕪也隻能跟上。
王妧的身影始終在他前方不遠處,月色正好,樹影疏朗,即便沒有火光照明,蕭蕪也不至於把人跟丟了。
最終,王妧在一片密林前停了下來。雲翳投下的陰影把她前行的道路攔腰截斷。
在她的身側,有一道車轍被泥濘的濕地保存下來,清晰可辨。
蕭蕪也不再懷疑,這道車轍足以證明王妧所言非虛。
其後追來的隨從帶來一個消息,他們在崗樓值守兵士的指引下,找到了那個木匠的孫子。那孩子試圖趁著夜色潛入濁澤,被值守兵士發現。他腿部受了箭傷,所以暫時無法被帶回西二營。
“那孩子就是路嬰?”
隨從知道王妧也聽說了西二營木匠逃跑的事,便給了她肯定的答複。
王妧回首望向崗樓的方向。也許隻有那個值守的兵士能猜到她是為路嬰而來。
至於車轍的主人和她到底哪個先來哪個後到,隻有當事的二人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