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能回城,我是來送你去南沼的。”
事事周全的鄭氏竟然說出這種沒頭沒尾的話。
“二叔也讓我回南沼。你們既然決定將原因瞞著我,就不該期望我會遵照你們的要求行事。”王妧不甘示弱地看著她。
“即便我們是為了你好?”鄭氏若有所思。
王妧點了點頭。
馬車均勻地向前行駛,平穩得讓人感覺不到顛簸。
鄭氏不再說話,而是伸手掀開角落裡的一塊棉布。棉布之下是一個舊藤篋,裡頭隱隱傳出微弱的抓撓聲。
藤篋剛打開一條縫,即有一團白影一躍而出,撲向王妧。
小白貓圓滾滾的身體掛在王妧肩頭,不到一會兒就滑落在褥子上。
王妧心中不詳的預感更加強烈了。所謂“借命”,張伯真的能毫不費力地借到黎焜十日的性命嗎?
小白貓乖順地任由鄭氏將它抓住並抱在懷裡,還輕輕叫了兩聲,似乎在討鄭氏的好。
鄭氏也像是聽懂了它的話,從車門邊的小櫃子裡取出一碟子點心,送到小白貓麵前。
一人一貓,如同朋友般親近。
“張伯把它交給我,他說,你們一直形影不離。”鄭氏說。
王妧心中思緒萬千,卻仍不答話。
鄭氏歎了口氣,斟酌再三,終於說道:“張伯受傷了。有人闖進他家裡,刺傷了他。你二叔已經找了大夫為他醫治,也會儘全力將凶徒捉拿歸案。”
王妧聽後,突然失去了耐心。
“停車!”
她剛一起身,就被鄭氏死死拉住。
“張伯已經沒有大礙,隻是不適宜奔波跋涉。你現在回去什麼也做不了,除了讓彆人擔心你。”鄭氏這樣勸她。
王妧感受到手臂上傳來的力度。
“到底是因為我什麼都做不了,你們才瞞著我,還是因為你們瞞著我,我才什麼都做不了?”她的語氣變得尖銳起來,“小白貓整天在外頭晃蕩,比起我,它更喜歡和張伯待在一起。張伯怎麼會說小白貓和我形影不離?”
鄭氏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十分窘迫。
“你們還瞞著阿嫻,讓阿嫻誤會我娘親是個不顧骨肉親情的人。你們為什麼不告訴她三叔出走的真正原因?二嬸,請你想清楚了再回答我,你們到底是為了誰好?”
馬車已經停下。馬蹄踏地,嘚嘚作響。
鄭氏的臉色也由溫和變得淩厲起來。
“沒錯,張伯沒有說過你和這隻貓形影不離的話。他現在仍然昏迷不醒,但他是在代你受過。”鄭氏放開了王妧,神態中透著一股王妧從未在她身上見過的威嚴,“有人用一把花剪刺傷他,留他一個人躺在冰冷的地上等死。對方之所以不直接殺了張伯,是因為他根本就不是衝著張伯來的。他傷害張伯是為了威嚇你,為了宣告你即將死在他的手下。”
王妧將信將疑。但是她用剩餘的理智告訴自己,到了這個地步,鄭氏無謂再欺瞞她。
“這就是二叔要我離開滁州的理由?”王妧問。
鄭氏承認了。
“那個人對燕國公府有什麼深仇大恨?為什麼我從來沒有聽說過?”
王妧想問這個問題很久了,雖然她覺得刺傷張伯的人和燕國公府的仇人並沒有什麼關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