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忠,她不過是仗著王妧心軟,厚顏賴在王妧身邊,硬要報答王妧的救命之恩。
說到勇,她不過是被熱血衝昏頭腦才決定隻身南下,要不是周大人施助,她可能已經死在半路上了。
所以,高侍衛是真的很不了解她。姑娘就從來沒說過她忠勇可嘉,隻是在見到她安然無恙時,姑娘才笑得像個小孩子。
想到這裡,碧螺也笑了。
“高侍衛,你太客氣了。”她也很客氣。
三人在廊下等著。高侍衛有一搭沒一搭說著話,碧螺偶爾應和兩句。
時間在等待中悄然溜走。
和他們預想的情形不同,廳堂裡正在發生的並不是一次小小的口角風波。
王妧的喉嚨因為緊張而變得僵硬,導致她說不出一句話。
“那你隻能把眼睛閉起來了。”六安說完,不覺微微翹起嘴角。
他想起上一次王妧對他亂發脾氣時,他們曾有過相似的一段對話。這一次又會有什麼不同?
莫行川在一旁看到王妧被氣得發抖,心裡既不解又著急。
張伯遠在滁州,安撫王妧的任務理所應當落在他頭上,可他卻感到無從下手。
能把王妧氣成這樣的豈會是尋常人、尋常事?
六安到底做了什麼?
莫行川突然起身,冷冷對六安說:“姑娘今日不宜勞神費力,請你改日再來吧。”
張伯對六安的提防不是沒有來由的。
他們對暗樓的了解,絕大部分出自六安之口。王妧潛入濁澤那天殺了一個叫紅葉的人,隻因為六安說,紅葉曾經下令擊殺王妧姐妹。那天過後,六安便再也沒有出現,王妧也不再提起六安。
倘若這一切都是六安借刀殺人的詭計,以王妧的氣性,她得知真相後定然無法接受。
想到這裡,莫行川決定等六安離開後再好好開導王妧。
六安也隨之站起身來。他沒有回答莫行川,而是直直望著王妧的眼睛:“我娘可能還活著。你真的不肯幫我嗎?”
王妧愣住了。
她說過,作為除掉紅葉的回報,她也會幫他向暗樓的人複仇。但那是在……在她一直相信他的前提下說出的話。
“我不會再相信你說的任何一句話。”
六安的神情凝重起來。
“你說,不許我對你說謊,我做到了。隻是你選擇不相信我罷了。”
莫行川在一旁聽得茫無頭緒。
這時候,隻要他看王妧一眼,就能看出王妧在故作鎮靜。
可惜他沒有這麼做。他的注意力一直留在六安身上。
“你為什麼不相信我?”六安說這話時,雙眼異常明亮,“你為什麼要生我的氣?”
雜糅成團的情緒從六安眼裡一一流露,王妧有一半懂,有一半不懂。
即便如此,她懂得的那一部分足以消除她的惱怒。
記憶深處,她也曾用相似的情緒去愛慕一個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