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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府統軍李年,城尹薛均,巡城都尉袁祜齊聚一堂。
“如二位大人所見,南街發生的那起鬥毆事件不是一個偶然,我們不能不把它和城外逡巡的叛軍關聯起來。”袁祜說。
巡城都尉主理城中治安巡防等要務,是城尹治下不可或缺的臂膀。而袁祜和李年一樣出身軍中,頗能理解李年的處境。但他在職分上比在場另外二人矮了半頭,言行舉止不敢有一點偏頗,唯恐這場爭鋒波及他自身。
此時,南城門正樓議事廳中,李年和薛均相對而坐,袁祜打橫。三人正商議著關閉城門後的下一步行動。
“我們不知道這把劈刀為誰所有,也不知道它從何而來,除了兩個問題,還有至關重要的一點是:它是不是唯一一件被我們忽略的武具。”袁祜說。
“提前關閉城門不是小題大作。城門一關,答案就會浮出水麵。”薛均正是聽了袁祜的建議,才做出這個決定。他接著袁祜的話頭向李年表明了態度,等著李年給出台階。
衛府統軍看著眼前一唱一和的城尹和巡城都尉,心裡的疑惑不但沒有消除,反而越來越多。
“我被弄糊塗了。薛城尹一向主張各人各司其事。城內的事務,無論大小,衛府都無權乾涉。就算叛軍打到城門口來了,你也不會同意讓衛府的兵馬進城,除非……”
李年微微眯起眼睛,眼角擠出兩道皺紋。
薛均被他這一眼看得渾身不舒服。
二人年紀相當,但一個在沙場馳騁,一個在官場浮沉,留在二人鬢邊的風霜卻不儘相同。
“除非,你們踏著我的屍首過去。”薛均按下心頭的難堪,做出無奈感慨的模樣,“這把來曆不明的劈刀足以殺死任何人,包括我。我已經當我死過一次了。李年,我現在僥幸活著,決不會再存有免動乾戈的奢望。我隻願保住橡城,保住一城百姓。如果你還在為先前我阻撓你進城的事耿耿於懷,我願意誠心誠意向你道歉,隻要你答應和我聯手拒敵。”
薛均並未提及鎮察司的秘密指示,免得橫生枝節。
李年暗歎薛均的老謀深算,卻猜不透薛均為什麼會低聲下氣來求他。
他直接把話說滿:“我答應你聯手拒敵,是因為掃除叛軍、保衛橡城是我的職責。但你也必須答應我一件事:城中的一切,就算是雞毛蒜皮的小事,你都不能對我有一絲一毫的隱瞞。”
薛均鬆了一口氣,不假思索點頭答應。
然而,李年見薛均答應得太痛快,心裡卻打起鼓來。
他試探問:“夜闖城門的那家人吐出什麼話了?”
薛均料到李年有此一問,言談之間十分從容。
“那是裁縫胡剪刀一家。湖州有家布莊原本雇的老裁縫死了,花了一大筆錢請他這個熟手去救急,他才匆匆忙忙要出城。他也說不準這一去要過多久才能回轉,索性把一家人和一些貴重的家私都帶上,這樣一來,就算到湖州住上一年半載也無妨。”
李年已經聽說了衛府佐事崔應水進城後的遭遇,得知打鐵街有一家鐵匠鋪在做一些不能見人的勾當。
此時他萬萬不相信,薛均會被這番聽起來像是胡剪刀隨口一說的供詞打動、而不去查探實情。
就連人地生疏的崔應水都能憑借胡剪刀這個名字泄露出來的一點蛛絲馬跡查到鐵匠鋪,身為城尹的薛均怎麼可能一無所知?
“這個說法,巧合得過頭了吧?他有什麼證據嗎?”李年不動聲色問。
薛均做出否定的回答。
“但我覺得,說是巧合也沒錯。要是他在今天來闖城門,我肯定會懷疑他勾結了叛軍。可事情發生在昨夜,我看他就是單純的急性子。他明明多等幾個時辰就能順利出城,偏偏坐不住,反而耽誤了更多時日。”
李年眉頭一皺,以為薛均心懷偏私、準備草草將此事了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