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亂平定的速度遠遠超過陳沉的預期,大概是因為所謂的“交易”已經達成,又或者是因為總統上演了一場現代版的“曹操燒信”,總而言之,除了突擊者營地一部分背了血案的軍官和士兵之外,聚集在拉博塔附近的叛軍很快被遣散,歸總統調度的真正的“現代化軍隊”接管了拉博塔,並計劃開始執行大規模的清剿活動。
盤踞在蘇拉威西的jd分子全部成了驚弓之鳥,一部分魚死網破地試圖做困獸之鬥,而絕大多數則徹底沉寂了下去。
不過,這一切跟陳沉都沒有太大關係。
在與軍方完成最後的交接、確認巴希爾死亡之後,他便直接與軍方脫離了接觸。
——
當然,巴克除外。
現在他的處境極為特殊,沒有人會真的以“殺人罪”把他送上軍事法庭,但是他乾出來的事情,卻又真的不太能被印尼現存的秩序所接受。
所以,他不能返回88特遣隊,也不能繼續跟警方接觸。
在事件被最終定性之前,他成了一個沒人要的“自由人”。
於是,無事可做的他直接找到了陳沉,想向陳沉尋求一些“建議”。
坐在東風兵團的辦公室裡,巴克小心地摘下了平川發給他用於保護頭上的紗布的帽子,語氣客氣但平等地說道:
“.所以情況就是我跟你說的那樣。”
“在這次的事件之後,我的處境可能會變得相當尷尬。”
“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裡,我可能都會無事可做。”
“你能想象嗎?現在甚至都沒有人願意調查我。”
“我主動尋求了軍方和警方的接觸,但他們隻是告訴我好好休息。”
“這種狀況讓我覺得很不安,所以,我想找你問一問-——你大概是我能接觸到的唯一一個了解全部故事的人,或許你能給我一些建議。”
“當然,如果我的請求對你來說是一種冒昧的話,那就抱歉打擾了。”
聽到他的話,陳沉微微點了點頭,沒有立刻回答。
事實上,他之前已經跟巴克有了一定的交流,也從他的口中得知了之前他跟東風兵團的“隱秘交集”。
客觀來講,巴克是放過了東風兵團兩次的,而且最後一次,在他們都已經掏出了毒刺的情況下,他居然還能把行動給按下去。
從某種意義上講,這個人的立場確實是極為堅定的。
——
當然不是代表88特遣隊、代表軍方、代表某個利益集團的立場,而是代表真正的“印尼人民”的立場。
他做出的選擇是符合這個國家的利益的。
或者至少可以說,從他的視角來看,是符合這個國家的利益的。
因此,在陳沉看來,這確實是一個相對“純粹”的人,尤其是在印尼這種環境下,他雖然表麵上也沾染了許多淤泥,但內核卻還相當純潔。
這樣的人,不說可以合作,但接觸接觸,確實沒什麼壞處。
在權限許可、不影響大局的情況下,給他一些有用的建議又有什麼不可以的呢?
想到這裡,陳沉開口說道:
“整個印尼的情況比你想象的要複雜許多,我可以給你兩個基本的信息。”
“第一,沒有人會因為維蘭托的死追究伱的責任,他大概率是吞槍自殺死的。”
“第二,以後你在軍警係統內是乾不下去了,你必須拿出足夠的‘誠意’來說服上級,否則,以後你要麵對的狀況,很可能會是.控製使用。”
“控製使用?”
巴克疑惑地問道。
很明顯,他不太能理解這個來自北邊的直譯詞的真意。
——
從這個角度來說,在語言學上,他確實是不如胡狼。
換成胡狼的話,這種帶點雙關的詞,他恐怕一聽就知道是啥意思了
陳沉咳嗽了一聲,開口說道:
“就是,表麵是使用,實際上是控製。”
“他們會把你作為敏感目標監控起來,給你安排一個.清閒的崗位,用一筆錢,換取你後半輩子的穩定。”
“那倒是也不錯。”
巴克笑著點了點頭,繼續說道:
“這個結果至少比我預想的要好,我還以為我可能會在事情結束之後被乾掉。”
“比如死於什麼腦震蕩的後遺症之類的.”
“不可能的。”
陳沉搖了搖頭,回答道:
“如果是那樣的話,動手的應該是我。”
“.明白了。”
“不管怎樣,謝謝你。”
巴克的表情真誠,但在短暫的沉默之後,他突然又開口說道:
“但距離你所說的那個‘事情徹底結束’的時間,還有一段距離。”
“在這期間,我應該做點什麼?”
“沒什麼好做的。等著。”
陳沉攤攤手回答。
“.好吧。”
巴克無奈地點了點頭,看著他的神情,陳沉也不由得有些感慨。
他這個人,其實注定是要被埋沒掉了。
不管他的心裡有多大的理想、多大的抱負,但在這次事情之後,他必然會成為某些權力遊戲的犧牲品。
——
但或許,自己可以給他一個機會?
說實在的,從內部其實解決不了巴克的困境。
但是自己這樣的“外部勢力”,尤其是在這場動蕩中立了大功的外部勢力,卻的確能做一些事情。
說到底,他隻是一個小角色罷了。
官方控製他的目的,不過就是為了保證一些應該被埋掉的真相不被翻起來。
那既然如此.
想到這裡,陳沉開口說道:
“還有一種選擇。”
“加入東風兵團?”
巴克立刻接了一句,隨後搖頭回答道:
“很抱歉,我不得不拒絕你的好意。”
“我的家人都在這裡,這裡是我的國家,我的土地,我不可能去做一個雇傭兵,四處漂泊.”
“不是。”
陳沉打斷了巴克,繼續說道:
“你不需要加入東風兵團,你隻需要跟我們合作。”
“我們需要有人能在印尼.建立聯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