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下午,太子一行百餘人,啟程返回皇宮。
來送葬的眾朝臣,天不亮隨著太子的?儀隊伍一路送到西山皇陵。下午又跟太子做伴回京。
來時是哭著來的,回時是哭著回的。
返程這一路真難受啊,一個個豎著耳朵,戰戰兢兢。
生怕死而複生的太子夫婦露出獠牙,化作厲鬼。
有一部分清白忠臣是真心高興,都念叨著:太子殿下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丞相一派最忐忑,看聖上這態度,明顯就是不追究巫蠱之事了。
前麵這一大套白折騰了。
還留下了蛛絲馬跡,惹皇上懷疑。賠了夫人又折兵。
丞相命隨行侍從去請薑尚書。
薑尚書一頭汗,催馬過來,垂首道:“丞相,下官來了。”
“你家嫡長女,厲害啊!”
“丞相,下官真的給她喝了藥。”
“你是一腳踏兩船,既想踏上太子爺的大船,又想搭一搭本相的小船啊。”
薑尚書的汗珠子往下淌:“下官不敢!”
“不敢?今後你就是太子的好嶽父了。本相怕是請不動你了。”
“下官誓死追隨相爺,絕不敢朝秦暮楚。”
“話說得誠懇。可是,看人,不能看他說了什麼,要看他做了什麼。本相就看你怎麼做了。回去吧。”
“下官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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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裡,祁景天盯著白露剛送進來的桂花糕,愁容不展,根本吃不下。
心裡掙紮:“十年。天啊,丟了十年記憶。那豈不是,我娘都老了?”
薑紫菀輕笑:“你看你的皇帝爹,不是端端正正嗎?三十七八歲,你娘不會老的。估計,跟你記憶中差不多。”
“可是,十年了,我的小夥伴豈不是都不認得了?”
“人家認得你就行了。”
“爺爺不在了,奶奶呢?”
薑紫菀抽了抽嘴角,按照祁國皇族這個做派,多半是祭了。
沒記錯的話,還真是二皇子那個小暴君上位之後,為了保自己的娘,下令廢了殉葬製。
她忍不住問:“將來你若繼承大統,會讓你娘給你爹殉葬嗎?”
祁景天眨巴眨巴眼睛:“殉葬?我娘殉葬?不行。我娘還是在宮裡住吧,陪著我。”
他想了一會兒,回過味:“你的意思是,奶奶給爺爺殉葬了?”
薑紫菀沒接話。
祁景天又哭一場:“殉葬就是關進皇陵裡嗎?有奴才伺候嗎?會不會挨餓啊?”
薑紫菀愣了愣,哦,對,他八歲。
她沉默了一會兒:“奶奶受不住爺爺駕崩,傷心過度,也去了。”這麼說,容易接受一點吧。
祁景天吧嗒吧嗒掉眼淚:“奶奶,奶奶!嗚嗚嗚嗚嗚。”
他在轎子裡嗚嗚嗚嗚。嗷嗷嗷嗷嗷。後來就啊啊啊啊。哭聲響亮。
嚇得丞相一後背雞皮疙瘩。
侍從來報:“稟丞相,太子殿下他又哭上了,還是嚎著舍不得祖父祖母。”
丞相搓搓發麻的臉:“這麼說,真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