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酸白菜炒雞雜
小雨笑了,看著張秀英說:“奶,咱們晚上再蒸個雞蛋糕吧。”
張秀英點點頭:“這雞蛋是人家送給你補身子的,你說咋吃就咋吃。”
燒晚飯的時候,小雨一口氣打了六個雞蛋,這可是前所未有的奢侈。小娃們滿眼放光地看著一個個空雞蛋殼被扔在灶台上,春妮撿起雞蛋殼,舔舔裡麵還殘餘的蛋清,嘖嘖有聲。彆的小娃也趕緊撿起打破的雞蛋殼,也舔舔裡麵的蛋清。雞蛋清是有點腥氣的,小娃們卻覺得好吃,一點都不浪費。
小雨把雞蛋放在兩個大海碗裡,攪拌均勻,加水。放在飯鍋上蒸。
她在缸裡撈出一顆酸白菜,切成絲。雞胗、雞肝、雞腸、雞心都清洗乾淨,切成小片。正好上次趕集,小雨買了一些調料,這回正好可以用。她用鹽、醬油、白酒、花椒粉把切好的雞雜醃起來。切好蔥、薑、蒜,待油鍋燒熱後,把蔥薑蒜放進去煸炒,再加上一點點小辣椒。然後再加上雞雜、酸菜一起翻炒,隨著香味和微微的辣味散發出來,整個屋子彌漫著香氣。
菜上桌的時候,酸酸辣辣的香氣惹得人食指大動。考慮到小娃們不能吃太辣的食物,小雨都做成了微微辣。小娃們顧不上說話,邊吃邊哈斯哈斯地呼著氣,再咬上一口紅薯餅子,吃的簡直太過癮了。
大人們邊吃邊稱讚小雨的手藝,連這不起眼的雞雜都做的這麼夠味好吃,小雨這手藝比村裡做流水席的賀大廚還好。
這幾天,小雨每天都去老胡頭兒那裡學寫毛筆字。村上人都說老胡頭兒脾氣怪,不好接近。村上的老頭平時都愛在大槐樹下聊天下棋什麼的,老胡頭兒從來不摻和這些。村裡的老頭平時喜歡抽個旱煙,身上總是有煙熏火燎的氣息,又不大講究,一冬天就是一件大棉襖,衣服總是顯得臟兮兮的。老胡頭兒卻總是乾乾淨淨的,棉襖外麵套著洗的發白的中山裝,散發著乾淨的肥皂味。老胡頭兒總是給村裡老頭不一樣,散發出若有若無的疏離感。
平時,他也跟村裡人一起勞動掙工分,村裡的漢子都比較粗糙,在一起總是說些葷話臟話。大家說的高興,總是會哈哈大笑,好像得了什麼樂趣。老胡頭兒這時候總是一副充耳未聞的樣子,表情沒有絲毫變化,在一群糙漢子中顯得有那麼點格格不入。久而久之,大家在他麵前也收斂了很多,裝也裝出點斯文的味道。
老胡頭兒字寫得好,畫畫得也好。雖然性格有點古怪,但是大家都信任他的人品。平時村裡人來求著寫封信,寫個字據,過年寫個對聯什麼的,他都是有求必應。村裡人找他幫忙後,也總是會帶兩個雞蛋或者一把糧食來感謝他。他和村裡的人就這麼雖然不融合,但是卻和諧地相處。
小雨學毛筆字很有天分,剛學了幾次,已經寫的像模像樣了。村裡像她這樣的小娃,幾乎都不認識字。小雨不僅認識字,而且寫起來也學的很快。老胡頭兒在驚訝之餘,不禁為自己收了個有資質的學生而暗暗欣喜。
老胡頭兒家裡乾淨的一塵不染,一點都不像一個獨居的老頭。老胡頭兒家裡的牆壁上掛著一個裡麵鑲著許多照片的鏡框。小雨一張張地看過,裡麵的胡爺爺是年輕時候的樣子,穿著長褂子。旁邊的婦人眉眼俊俏,梳著時髦的發式,抱著一個小娃。
小雨問:“胡爺爺,這個小娃是你的孩子麼?”
老胡頭兒點點頭,看著照片的目光似乎穿透了鏡框,停留在不知道某個遙遠的時間節點:“這是我兒子。”
小雨好奇地問:“那他現在在哪裡?”
老胡頭兒搖搖頭:“不知道,我找了他們很久了。有人說他們已經在發大水的時候,被洪水衝走了。”
小雨說:“那個小娃現在有多大了?”
老胡頭兒說:“現在也有三十五了。”
小雨安慰他說:“他們一定也在找你,沒準哪天就遇到了。”
老胡頭兒苦笑一下:“這麼大的地方到哪裡去找呢?我走的時候,他們還在山東。現在也不知道去哪裡了。”
小雨說:“胡爺爺一定能找到胡叔叔的,老天爺會保佑的。”
老胡頭兒看看小雨:“如果我兒子現在有了孩子,應該比你都大了。”他又歎了一口氣。
小雨用毛筆蘸了清水,在桌上寫道:“否極泰來。”墨和紙都是很貴的東西,而且也不容易買到,小雨一直用清水在寫毛筆字。
老胡頭兒看了,驚訝地問:“你一個小娃,誰教你的?”
小雨笑笑:“我自己看書看到的。總會有苦儘甘來的時候。”
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老胡頭兒發現了小雨很多超出一般兒童之處。她認識大量的字,而且還經常會說些成語和典故,所用的詞語都不是村裡小娃能夠懂的。小雨說她在外麵流浪的時候,認識一個教授爺爺,也總是教她這些東西,因此會的多一些。即便如此,這個娃也是老胡頭兒從未見過的聰慧靈氣的孩子。讓他越看越是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