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在醫院附近,隱藏著許多便衣警,巡邏車也是十分鐘巡邏一次。
為了不造成恐慌,加上對外保密人類的出現,連在醫院工作的其他樓層醫生們都不知道頂樓住的是星球級瀕危生物。
現在港口/爆炸,第一時間抽調了警力,隻留了一小部分在原地。
也就是說,原本還算安全的醫院,已經被去掉最強防禦的外殼,現在成了空殼。
時遊剛完成今天的散步任務,他順便找了找昨天和他合照的護士,但人不在。本來他還想還回路上撿到的珍珠,應該是那個護士掉的。
就是時遊在醫院,都感到輕微震感。
他一開始以為是地震了,眺望窗外才發現遠處火光燎原,那火勢大的,離得這麼遠都能看到。
無論這座城市怎麼樣,在頂層的醫護們依舊精神百倍地值班。
他們牢記這是最後一晚,明早很大概率就看不到人類了,所以就是天塌下來了,他們都沒出去看,隻聽回來的人說,港口那邊出事了。
那林頓醫生他們怎麼了?
現在警局的電話都被打爆了,他們儘管著急,也隻能乾著急。
護士們依舊用最甜美的笑容給人類掛上一包營養液,以保證人類半夜不會過度饑餓。
她又用手勢指了指外麵,安撫人類沒什麼大問題,很快就會處理好。
這幾天太熱了,醫院開了製冷設備,從通風口總是源源不斷地送入涼風。
而今天,在這涼風吹拂下,所有人魚毫無預兆地閉上了眼,有反應快的人魚不想呼吸,卻還是因為空氣裡藥量很大,很快就起不來了。
原本熱鬨的頂層,變得鴉雀無聲。
在發現港口起火,而且火勢還在蔓延的時候,時遊就立刻打開了光感電視,可惜這會兒還沒新聞出來。
他剛關上電視,就察覺到走廊外,太過安靜了。
平日總有一些斷斷續續的走動聲,或是說話聲,現在就好像整層樓隻剩他一個人了。
天已經暗下來了,往常這個時候他也要睡了。
這時,腳步聲靠近時遊所在的病房,透過門縫,能看到一雙腳,對方站在門外。
時遊立刻鑽進被子裡,放平了呼吸,像是進入沉睡狀態。
沒多久,病房門被輕輕打開,那人走了進來。
來人關上門,看了眼上方已經被關閉的製冷機。
頂層所有通風器都加了料,唯有人類這間沒用。
因為這種迷暈人魚的藥,用到人類這脆皮身體上,可能人很快就沒了。
為了減少吵醒人類的概率,他甚至都沒有推推車,直接掏出口袋裡的針注入點滴袋,看著一滴滴水下落,很快溶液混合,它們將全部注入人類體內,讓他睡一個長長的好覺。
來人又看向床頭外,遠處夜幕中的火光,嘴角輕輕勾起。
就在他站在窗邊悠哉欣賞傑作的時候,卻沒想到病床上一個身影睜開了眼,那身影快速拔掉輸液針,像是貓科動物般,踩著步子,悄聲無息地靠近。
時遊一個手刀,重重劈向對方頸部,神經末梢的死穴上。
來人也許是太過驚愕,根本來不及反應,也是他過於輕敵,人類這種生物在他們眼裡實在太過羸弱了。
他還以為萬事俱備隻差搬走人類的時候,被一隻他眼裡的螞蟻給毀了。
時遊記得他小時候累得趴在地上,想耍賴時,哥哥下一個攻擊就會落下。
他如果不躲,就會重傷,沒個十天半個月好不了,這麼痛的教訓讓他很難忘記。
時庭那雙滿是寒霜的眼,冷酷地說:“站起來,繼續。”
身為遺孤,從小時庭就鍛煉時遊的自保能力,他們這種從地裡野蠻生長的草,命硬的很,輕易死不了。
時遊氣喘籲籲地停下攻擊,剛才用了全力。
他的身體恢複了八成左右,簡單的攻擊還是沒問題的。
他翻過地上的人,一張眼熟的娃娃臉映入眼簾。
好像不是那麼意外,也不是那麼驚訝。
現在沒時間考慮沃爾為什麼要這麼做,必須馬上離開!
時遊沒絲毫猶豫地用那塊鑿下來的海藍晶,從窗戶外部鑿開了一個大洞,玻璃碎了一地。
整個過程不過一兩分鐘。
看起來,就像是有什麼東西砸開玻璃,打開窗戶鎖扣入侵後,帶走了自己。
在這種沒有底牌的地方,能保留一定實力,就絕不能輕易暴露。
無論從什麼角度來看,讓人以為他是被劫走的,總比自己逃走要更容易當受害者。
時遊又把沃爾搬到病床上,拉過對方的手背,將輸液針插入他的手背上,又將被子蓋到他的頭發上,遠遠看過去並沒有那麼明顯。
時遊望了眼點滴袋,以牙還牙,你好好享受吧。
時遊也沒什麼行李好收拾,他隻有來時的一個背包,將那塊海藍晶放了進去,就打開了病房門。
一出房門,空氣是無色無味的,但時遊猛地感到一陣頭暈目眩。
空氣有問題!
他立刻屏住了呼吸。
不遠處,躺著那顆報廢的浮遊監控器。
如果猜的不錯的話,這間醫院的所有監控都“報廢”了。
真是準備充足,時遊看到倒在走廊上倒地的醫護們,甚至有個醫生在倒地前還朝著自己的房間爬來,他已經竭力了。
時遊明知道不該停下,心底還是湧上一抹暖意。
時遊走過去確定最近的那個醫生的呼吸,鬆了一口氣,隻是昏迷,並不是死亡。
時遊不再停留,他麵無表情地跑向目的地,大腦飛速運轉。
他腦海裡立刻出現這段時間記憶的頂層路線,查找能夠快速脫離的辦法。
走電梯和樓梯都是很危險的,因為不確定沃爾有沒有同夥,如果有的話又藏在什麼地方?
無論藏在哪裡,電梯和樓道都是最容易碰到的。
這個星球的氧氣並不充足,導致他稍微一運動,就呼吸有點接不上。
時遊已經儘可能控製自己的走路步調,但他的屏息時間該死的還是隻有一分多鐘。
時遊感到一陣陣眩暈,就算他已經儘快將針頭拔出,還是有一部分進了體內,而且剛才還呼吸了一口走廊上的空氣。
他要在自己昏過去之前找到相對安全的地方。
每天散步都不是毫無用處的,時遊記得這層樓後方,有一個很小的清潔室,裡麵還有個醫療衣物自動打包房。
它的運作原理是這樣的,將每天收集來的衣物放在箱子裡,箱子會通過特殊通道將衣物運送到地下室,然後會被自動推入到運輸車上,全程自動化,不需要人工。
時遊暗暗算著自己的屏氣時間,時間已經過半,他快不能呼吸了。
這連翻兩次教訓,讓堅決不碰水的時遊,都開始後悔當年死活不學遊泳。
遊泳,關鍵時候能救命!
時遊為了避開沃爾可能存在的同夥,幾乎毫不猶豫地躺進衣物堆裡。
很快,運送通道的門關上,在一片黑暗中,他能隱約看到輸送的電纜,他感到自己被運送到車庫時,終於放開呼吸,大大地吸了一口。
快不行了,我下次還是學個遊泳吧。
機器將他推進衣物堆裡,他剛想起身,頭卻更暈了。
藥效正在他體內發作,眼看新一批衣物被推進來,頭頂落滿衣服,再這樣下去他就要被埋進裡麵了!
時遊咬破舌頭,口中的血腥味讓他保持了暫時的清醒。
他是稀有血型,如果不是沒有更好的辦法,絕對不會這麼想不開傷害自己。
時遊終於掙紮著從衣物堆裡爬出來,像是喪屍一樣跌跌撞撞地跑到醫院外。
整座醫院到處亮著燈,卻寂靜地猶如無人之地。
醫院外還有個給院外人臨時停車的小停車坪。
時遊的眼前正在模糊,他已經看不清停車場的情況,隻隨便選了一輛停著的懸浮車,側身滾到車身下麵,苟延殘喘地小口呼吸。
滿是汗水的視線中,時遊看到一輛懸浮車停在不遠處。
來人有一頭奶茶色頭發,奶茶色??
來人下車後,抬頭望向醫院的窗戶,然後又走回車裡,靜靜地發呆。
烈福自從被放出來之後,在家總是想著用什麼辦法才能回報人類。
他知道,林頓醫生能來救他,多半和人類有關係。
但他有自知之明,人類是能讓全球瘋狂的存在,他這種小人物連站在身邊的資格都沒有。
為了讓自己過度亢奮的大腦冷靜下來,他一連幾個晚上都是看恐怖片度過的。
因為實在向往,他開著他那輛破舊的懸浮車,打算就在外圍瞅瞅。
黑夜中,忽然有一隻修長漂亮的手,從下方,緩緩伸向他的窗口。
“啪。”
“啪啪。”
無力地拍打他的車窗。
烈福全身僵硬,然後,他就看到一張包著繃帶的臉。
木乃伊閉著眼,氣若遊絲,特彆像從某個古井或是洞口爬出來的。
烈福靜默了幾秒,然後:“啊啊啊啊啊啊啊!!!!——”
鬼啊啊啊!
*
菲爾丁群島附近的軍艦上。
一群帝國高管正在戰略室裡開會,他們正在針對下一次軍事行動展開激烈地討論。
前幾次戰役,由於人魚的戰甲落後,已經吃了好幾次悶虧,傷亡正在上升,會議室的氣氛格外肅穆。
眾將領邊討論,邊時不時看向上方王座,唐洛陛下正在播放戰場回放,觀察己方的失誤。
唐洛穿著一身白色軍裝,金色描邊,肩上一排勳章熠熠生輝。他的軍裝扣子扣到最上方,整個人散發著極端禁欲的氣息。
他擁有一頭璀璨的金發,由於連續三晚沒睡他的皮膚顯得格外蒼白,臉上卻沒絲毫疲態。他海藍色深邃的目光望著人的時候,總能讓人感到深海般的冰涼。他高挺的鼻梁上架著一副金色眼鏡,大大削弱了那種淩厲感,讓他看起來像個溫文爾雅的學者。
坐在唐洛右下方第三位的林頓上將收到了一則報告,似乎太過驚訝,停頓了會才報告:“陛下,我們的士兵得到前線最新情況,君主辛登撤軍了!”
血族共有八位君主,這位辛登是最嗜血好戰的一位,不把他徹底打廢了,絕對不可能輕易撤軍。
唐洛深知這一點,他掀起薄薄的眼瞼,說:“不可能,假象。”
一錘定音,唐洛的作戰方式並不冒進,甚至有些保守過度,他在儘可能保存己方實力。
突然,一位事務官急匆匆跑來,,幾乎是跌跌撞撞地進來,差點因為站不住跪下。
人魚是優雅的種族,唐洛更是其中之最。他看到對方那氣喘籲籲的樣子,淡聲道:“會議室不得喧嘩,請注意你的禮儀。”
“陛、陛下,是人、人……”
事務官阿加咽了咽口水,因為陛下的眼神而滿臉躁紅。
他試圖用平時的聲音,但還是控製不住低喊出聲:“有人類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