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紅陽廠,孫大慶召集了幾個心腹開會。
“開關廠給了三百萬,鑄件廠也給了三百萬,兩個廠,同時都下了每月兩百萬的任務。”許豔彙報,她沒請到人,但情況還是摸清楚了。
“他這錢哪來的,有個說法沒有?”孫大慶問。
“我沒問到。”許豔搖頭:“說是包了兩個廠的庫存。”
“那不可能。”孫大慶搖頭:“就那兩個廠的東西,傻大笨粗的,往哪裡銷啊。”
旁邊供銷科長,財務科長,後勤科長,全都點頭。
許豔道:“我猜也是。”
她微微撇了撇嘴:“那個朱助理,看上去就剛二十出頭,我估計,是哪一家的太子,帶了筆啟動資金,想趁著虎山這個爛攤子,賣個好,然後占縣長的位置。”
“有可能。”孫大慶摸著下巴。
他五十了,但生得白淨,胖胖的一張臉,一根胡子也沒有,廠裡因此有人叫他孫太監。
“不肯來是吧。”孫大慶嘿嘿兩聲:“我晚上打聽一下,要真是有來頭的,明天我親自去請。”
話剛落音,房間猛一下給推開了,女秘書一臉慌張的衝進來。
孫大慶臉一沉:“做什麼?慌慌張張的,天塌了。”
“孫……孫廠長。”女秘書叫:“紀委來人了,是段書記帶隊。”
“嗯?”孫大慶臉色瞬間變了:“紀委來做什麼?而且是段閻王帶隊,想乾什麼?”
段延東性子冷硬,有段閻王之稱,但也就是這性子,一直轉不了正。
許豔等人也全都變了臉色。
還不等孫大慶做出反應,門口進來幾個人,當先一人,中等個頭,黑著一張臉,正是人稱段閻王的紀委代書記段延東。
“段書記。”孫大慶忙站起來:“什麼風把你吹來了。”
段延東看他一眼,臉上一點表情也沒有,穩穩的站在屋中,道:“孫大慶同誌,有一些情況,需要向你了解一下,現在請你跟我們走。”
孫大慶身子一軟:“段書記,你沒開玩笑吧,我有什麼事啊,你實在要了解什麼,就在這裡問啊,完了一起喝個酒,我敬你兩杯。”
段延東不理他,眼光轉到許豔臉上,道:“你是紅陽廠辦公室主任許豔是吧,你也跟我走一趟。”
許豔本來站起來了,聽到這話,身子一歪,坐倒在沙發上,俏臉瞬間慘白,想說話,卻又說不出來。
段延東不看她,在屋中另外幾人臉上掃了一眼,轉眼看向孫大慶:“財務科長,供銷科長,後勤科長,全都跟我走,孫廠長,你通知一下。”
“不用。”孫大慶苦笑:“都在這裡。”
“那就都跟我走吧。”段延東語氣森冷,仿佛沒有一點溫度:“大家最好配合一下,都是黨員吧,你們應該都知道黨的紀律。”
黨的紀律,平時隻是乾巴巴的文字,但當紀委找上門來,那就是冰涼的刀鋒了。
孫大慶幾個全都縮了縮脖子,乖乖站起來,跟著段延東的人走出去,沒一個人敢多嘴。
和其它部門,都可以鬨一鬨,尤其是有官身的,哪怕是公安,都不會放在眼裡。
但紀委不同,跟紀委鬨,沒有任何用處。
普通人有了不平,公安不管還可以找法院,但紀委不同,紀委抓人是黨的紀律,不是法律。
紀委是一切例外的例外。
當然,如果你不是黨員,紀委也不會找你——你不夠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