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雖不算什麼好人,卻也不能看著他病倒在她麵前。
她平生沒做過什麼好事,看人將要倒下,忙按住他,衣衫立刻被雨滴沾染,黏在身上難受的緊。
她皺著眉看向裴潯,很不情願的把人扶到自己屋裡,隨意丟在床榻上。
垂眼看他,兜兜轉轉又是這一幕,仿佛似曾相識。
她自然不會照顧人,索性把方梨叫來。
方梨一看她渾身濕透,嚇得心肝兒一顫一顫,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慌裡慌張的去拿巾帕幫她擦拭,“殿下,您怎麼淋成這樣了?”
“有什麼事吩咐奴婢去做就成,若是染了風寒可怎麼得了?”
聒噪之聲不絕於耳。
趙槿聽的心煩,嗬斥道:“行了!閉嘴!”
方梨登時不敢出聲。
“床上那人你看著辦。”
她下頜輕揚,嫌棄似的丟下濕淋淋的外衫,撐著傘走入雨中。
模糊視線裡,裴潯隻能看見一道身影漸漸遠去,隨之而來的是那段塵封已久的過往,如雲煙縹緲,他曾一度將之遺忘。
於她不過指尖清風。
於己卻是驚鴻一眼。
少時,他在家中挨了打,一路逃出家門,卻又不知該往哪兒去,隻能沿街流浪。
那日的雪下的可真大啊。
漫天飛舞的雪花落了滿身,凍得通紅的手指無處可藏,他縮在牆角,瘦弱的身軀緊緊的裹住自己,獨成一處小天地,仿佛這世間隻剩下他一人,淒涼又孤獨。
馬車緩緩駛過的聲響引他回頭,正對上那人的目光,乾淨又純澈。
他怔怔看了許久,忘了眨眼。
那人仿佛發現了什麼新奇的東西,直盯著他打量,到後來乾脆出了馬車,她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衣著華麗不俗,腰間一塊玉質環佩晃動,因天色昏暗,他沒能看清,隻記得似是刻了個‘安’字。
他見那人朝旁邊伸了手,下人遞上一樣東西,她樂嗬嗬的比劃著朝他砸過來,但她丟的技術太差了,沒砸到人,恰好落在腳邊。
他垂頭一看,竟是一錠銀子,錯愕之下,他倏地抬眸。
那人卻已回了車內,下人駕著馬車離開。
他抓緊了單薄的袖子,冷的直哆嗦,卻還是將那錠銀子小心翼翼地藏進懷中。
沒過多久,一樣東西劈頭蓋臉的砸下,擋住了他的視線,卻也萌生出一絲暖意。
他將東西從眼前緩緩挪開,露出一雙眼睛來。
是一件襖子。
他再次抬眸,卻隻能看到熟悉的車影消失在漫天大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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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槿來到淨室,收了傘後,便著人放熱水,瞧見外頭的雨下的愈發大了,陰沉沉的天色籠罩大地,她擺擺手道:“退下吧,本宮要一個人待著。”
“是。”丫鬟欠身出門,寒涼的風呼呼吹著,隨著門扉關上,將之擋在門外。
她解下腰間衣帶,褪去衣裳,將整個身子浸到水中,玫瑰花瓣覆蓋在水上,將她冰肌玉骨的身子掩在水下,若隱若現的傲然身姿叫人心猿意馬。
趙槿伏在浴桶邊,手裡握著一樣東西,仔細瞧著竟是個玲瓏剔透的玉佩,上頭刻了個‘安’字,美中不足的是那‘安’字上竟有一絲裂痕。
玉指輕輕摩挲過這道裂痕,不平整的質地再也不複往日的完美無瑕,她將下頜搭在手臂上,眸中水汽氤氳,垂落的眼瞼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