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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間有許多記憶滑過,像流星。
到底應該怎麼做呢?本橋靜間不清楚了。可心理卻愈加平靜。是思考不過來了嗎?放棄了嗎?還是說與機神連接的微妙作用?
不清楚。仍平靜流動著的,隻有記憶的洪流。
——他有點動搖了。說得宏大些:對於自己一直以來視為存在根基的,所謂民族性的這東西。它要求自己付出代價,從而獲取安心感。可反過來說也是一樣的:為了獲取這種安心感,自己被要求付出自由。
將其一股腦供給到某個虛無縹緲的東西上。“你是大和民族的人,所以不得不……”——把積澱至今的曆史作為自己人生的準則,並感到安心,如此便可毫無懷疑地活下去嗎?
好笑的是,他是在被要求“為了民族大義”時才開始思考這些事的。這使他像個懦夫。不是的——本橋自己知道,他不是為了懦弱而退縮,他在質疑正確性。
從家到公司路上,街旁賣早餐的小販有時會多給自己一個包子。
他的同事中沒有和他同民族的,有時和他們說話雞同鴨講,但也不是壞人。
——要是做了,自己就會成為這些人眼中的罪人吧。要為了“大義”,跨過這一切也要去做嗎?這所謂“大義”足夠堅實嗎?
頭疼。怎麼都想不出答案。好像怎麼做都對,怎麼做都是錯。
更何況,讓他這個年齡的人思考也這些未免太早。
——好像怎麼做都對,怎麼做都是錯。理性未有如此挫敗的時刻——他最終將選擇權交給直覺。
“我……”
看著。用機神之眼俯視站在縱橫的梁上的男人,目光對上了。“抱歉”——本橋靜間在心裡說。
“我……做不到。”
他下定決心選擇了退縮。
繼而看向雪野博之,心底浮現出微弱的不安。他甚至不知道該以何種情緒麵對這個人。他搞砸了,在緊要關頭撂手不乾,卻無法全然地感到羞愧——他做出了自以為正確的選擇。
出乎意料的是,雪野並未表現出強烈情緒。計劃被打亂的慌張,歇斯底裡……在他臉上都沒有。平靜,一如往日。甚至較平時更冷,如毫無生氣的湖泊。
“……你還記得幾年前有次生病嗎?那時候你發了燒。在和井田會,有醫生給你注射了抗生素。”
本橋還有印象。可為什麼要提這件事?正疑惑著,卻看見雪野一直揣在口袋裡的手掏出了什麼東西——巴掌大小的四方玻璃盒,裡麵封著塊有凸起按鍵結構的東西。
並不難猜出那是什麼。一時間,近乎於狂亂的恐懼湧上來。
“我原本並不想逼迫你……”
話裡的意思近乎於無情。
——服從,抑或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