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五年一十月十九日
這是發生在眾人出發後的一段小插曲。
這一天，由皇家旗艦順天號為主艦，幾十艘跨洲巨船組成的護送艦隊，已經載著千餘人在海上航十幾天。
海上的生活對於三皇子朱耀明來說是相當的乏味，這十幾天來唯一的樂趣似乎就是帶著凡良玉和司宏浩二人“飲酒作詩”。
隻是礙於凡良玉這人沒啥文化，酒量還差。經常一首詩吟著吟著就變了味，內容低俗暫且不談，還老是帶著臟話。
這讓從小飽讀詩書所的司宏浩十分汗顏，有點無顏對蒼天的感覺。以至於有的時候司宏浩就想，詩仙老爺要是在天有靈。還不一道閃電劈死這貨。
反而皇子大人不僅毫不在意，反而有點樂在其中的感覺。
再看閻丘凡燦陽，以及司朝君司朝陽四人則是每天拿著棋譜廢寢忘食地對弈擺棋。每天除了吃飯睡覺便是下棋。好在幾人都是練過清心訣的下三境武夫。換做一般人還真吃不消。
那麼現在可能有人會問，我們的主角在做什麼？
答案是，在暈船。
凡路這孩子從艦隊駛離港口的那一刻便開始精神渙散，在海上漂了三天後膽汁都快吐出來了。連隨行的禦醫都手足無措，隻得開了幾副治療暈船的藥方。
按理說順天號長四十四丈，闊一十八丈，如此巨船行駛在海裡不說是如履平地吧，但也是相當的平穩。連巨浪經過都隻會有些許顛簸，隻要是正常人都不會有如此劇烈的反應。
但想一想也正常，凡路本就是西北人。這位自稱馬背上的少年自出生到現在十幾年來也是第一次坐船，還一連在海上漂過十幾天，再加上自己本就身子虛。待過幾天習慣後應該就沒事了。
這些總結就是凡路這幾天用來安慰林青棠的話術。
少女從膳房捧出一小鍋還在沸騰的熱粥，快步穿過甲板的兩個艙室來到一間寢室門前。輕輕敲門三聲，並未有人答應。少女直接推開房門，一眼便看正坐在窗前的凡路。
少年此時正坐在方桌前，倚著一根木杖看不清表情。桌上擺著兩道膳房送來的清淡素菜。腳邊放著一個空置的木盆。
“凡哥，喝點粥吧。”
林青棠拿起桌上的小碗。找了個凳子坐下，用玉勺舀滿熱粥送入凡路嘴中。
看著眼前臉色蒼白，消瘦的已經開始脫相的凡路。少女的雙眼通紅，嗓音變得沙啞。明顯是剛剛哭過。
並不是少女多愁善感，就憑凡路現在的狀態就連常人看著心情也不是滋味。更何況是身為少年未來妻子的林青棠。
坐在床邊滿頭虛汗的少年伸手推開湯勺，搖了搖頭。
“我不餓，就是有點累了。青棠，咱們還有多久可以下岸。”
凡路撐著跟木杖勉強起身挪了兩步，自從小時感染風寒後第一次感覺離死亡越來越近。根據目前對身體的預測，還能堅持四至五天。
如果不是靠自己的丹田內那股真氣吊命，估計自己早已病倒。到時不談棋聖，自己可能成為明朝第一個在路上病亡的棋手，顯然不是開玩笑的。
“方才問過提督大人，還有大概三天的路程，本來兩天前就能到達沁仙王朝的港口城市。可因為風暴影響繞了遠路耽誤幾天。”
聽聞林青棠的回答，凡路晃動僵硬的脖子勉強點了點頭。隨後指著桌子上的一疊信紙小聲說了幾句話，
“我這兩天總結了一些布局定式，幫我帶給閻丘他們。另外，提醒他們。不要光注重對局數量，對弈後的複盤更重要。”
林青棠本想告訴凡路先把自己身體照顧好，可看著凡哥蒼白的臉到底是沒說出口。
囑咐凡路喝粥後，少女拿著信紙走出寢室。
“哇。”
看著房門林青棠關上房門，少年快步挪到木盆前一陣乾嘔。幾天粒米未進，實在是吐不出東西了。
凡路呼了幾口粗氣，門外又傳來“咚咚咚”的三下敲門聲。
緊接著一張字條被從門縫遞了進來。
少年用腳踩住字條的同時打開屋門左右環顧。狹長的走廊兩側並未發現人影。
關上房門，少年打開字條。上麵寫著魚腦石，甘草，黑豆等多味草藥。似乎是個藥方。但凡路對藥房沒有絲毫了解。為何府內會以這樣的方式私下遞來一張藥房？
可紙條的右下方分明蓋有“安西”二字的府印，紙條上方也明顯有一條被撕開的痕跡。
沒力氣多想。默默將紙條上十餘味藥材的名稱熟背於心，少年將紙條揉作一團。本想著將紙條吞進腹裡，奈何一張嘴就想吐。
無奈之下，凡路隻好取來屋內的火燭。
將紙條燒至灰燼。
．．．
與此同時，北鎮撫司千戶鄧必聰本人就在位於少年正對麵的屋內。手中同樣拿著一張被撕開的紙條。
上麵寫著一行小字：
近日少爺飯菜內含冰野草粉末，恐引寒毒。勿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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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隊一路航行，終於在三日後抵達沁仙王朝沿海城市。這幾日少年雖然身體依舊很虛弱，但相比於前幾日已經恢複些許。
昨日，凡路已經可以自行前往對弈倉同眾人一齊訓練，爭取儘快恢複狀態。
而此時，一陣敲門聲打斷正在屋內打譜的凡路。少年起身開門，數位手托玉盤的丫鬟以及尚禦監的少監已經在屋外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