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順天府北城
弘涼侯府
“爹，朱家這是在借囚禁二弟為由逼我們凡家交出兵權。”
凡虎語氣冰冷的說著。手掌一拍木椅的靠背，發出“嘭”的一聲。
坐於主位的凡仁沉默許久，深呼一口氣開口道。
“大虎，你說自古以來立儲君即為皇朝頭等大事，但偏偏聖上為何至今不立太子？”
凡虎本就是精明之人，如今父親一句點撥。結合曾經陌客所說的“胡天八月即飛雪，中婦能炊紅黍飯”，隨即脫口而出。
“削藩。”
凡仁閉上雙眼，微微點頭。
“朱家之所以就是為了假借皇儲之爭，逼司凡二家司家表明態度。司家以家主司同光為首已經倒向二皇子朱棟奕一方，你祖父本想待你拜入龍虎山後再讓位於路兒。可惜現在看來，還是為時已晚。
你祖父早有打算傳位於路兒，凡良玉這個軟骨頭已在凡氏人儘皆知，不堪大用。而現在已經擺明是朱耀明設下的圈套，路兒已經孤身入局。”
凡虎一直靜靜的等待父親接著說下去，可涼王凡仁隻是輕歎一口長氣。
凡虎靠近父親，雙手撐住桌麵。
用布滿血絲的雙眼直直的盯著父親，
“凡王爺，為何不將此事告知提前凡路？凡老柱國，凡王爺您，乃至聖上，朱耀明都知曉此事。請彆告訴我隻有凡路至今被蒙在鼓裡。”
凡仁皺著眉頭，冷不丁的提了一句。
“鬼風叫，樹折腰。當你祖父意識到的時候已經太遲了。”
凡虎猛地瞪亮雙眼，嘴角止不住的顫抖。
“鬼風來了?”
“不行爹，我去把小路帶回來賀王一病不起，此時安西府群龍無首，需要家主穩住局麵。
南宮叔，備一艘快船。我要即刻前去臨天洲。”
話音未落，凡虎向外大步走去。可還沒出門就被一人擋住去路。
“大虎，先等你爹把話說完。”
南宮珍一人手持折扇擋在足足身長八尺的凡虎地麵前，似乎有些螳臂當車的意思。
凡虎轉過身，隻見涼王從衣袖之中取出一封書信，遞向長子。
“這是我寫給龍虎山天師府的書信。將它交給守霆天師，自然可以證明你的身份。”
冷哼一聲，凡虎並沒有伸手去接的意思。
“凡家生死存亡之際，涼王難道想現在趕我走？”
一向穩重的凡虎一時竟有些氣抖。凡仁雖然睜開雙眼，但對長子異樣熟視無睹，隻是說道。
“求道之人最重修心，如果與世俗牽扯過重。證道之時斬不儘三千凡塵，定會成為心魔。
大虎，得道成仙才是你現在該走的路。”
“爹，我凡虎走了。二弟凡路怎麼辦？三弟凡迎春怎麼辦？凡家幾十年的基業又怎麼辦？
難道像您一樣，就算現在朱家拔出刀也無動於衷。就相當年祖父抱走我二弟和三弟一樣。”
凡虎試著穩定情緒，多年來父親在自己的心中一直是一個稱職的王爺，一個好王爺。但也僅此而已。
“如果連我二弟的性命都熟視無睹。那這道，不證也罷。南宮叔，我要一艘快船。”
“凡虎！”
涼王大斥一聲，站起了身。
“點一百輕騎，日夜兼程趕往朔海與林季方會合。臨天洲那邊有陌客盯著，出了什麼事我會派探子第一時間告訴你。”
凡虎含氣一拜，默默走出房門。回屋中取出佩劍披上軟甲。
待他再次踏出房門後，南宮珍已經在此等候。
“南宮叔，莫要白白浪費口舌。路途遙遠，凡虎先行一步。“
凡虎對著南宮珍抱拳行了一禮，隨後徑直繞過男人。
“大虎，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不曾提過證道成仙。以凡虎指揮使如今在軍中的威望，不管掌管虎符或者帥印。朱耀明那毛頭小子借他十個膽也不敢如此明目張膽的囚禁凡路。
三皇子賭的就是你們父子二人皆不敢出手。”
當後代無數秦洲史學家對朱耀明曆經數十年的研究後給出了位極人臣的四字評價。而在墨家巨子墨珍一脈看來。以“野心家”三字來形容此人似乎更為妥帖。
年僅十七歲的朱耀明竟在出宮之前便已計劃好包括暗算凡路等一係列手段。甚至準確的預料出安西府的此刻的態度。
朱耀明很清楚的拿捏了凡氏一族人性的弱點。
凡仁出手即為造反，凡虎出手即斷道途。
如今凡路隻得自求多福矣。
凡虎停住腳步，眼淚止不住的從眼眶一滴滴落下。耳畔仿佛傳來一絲聲響。
“爹，凡虎不想讀書。您說那天上真的有神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