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路端著瓷碗喝了口熱湯，隨後對著朱耀明打了個飽嗝。
這種場麵怎麼形容呢，但凡三皇子隨行的千餘護衛有一個在這裡。有人敢對皇子如此不敬，早就一劍砍死凡路這瘋子了。
可朱耀明本人偏偏不在乎，就等著凡路打完這個飽嗝。
“舒服，兩天滴水未進。你試試？就算死，也不能餓著肚子上路。更何況你不會在麵裡下毒。那天的戲演的太好了，我想了一晚上才明白。熱湯，你喝點？”
朱耀明沒有說話，從凡路手裡接過瓷碗。真就從另一邊喝了口清湯。
“為什麼要殺那孩子的爺爺？”
凡路平靜地開口，似乎對這家破人亡的孩子並沒有太多掛念。
“如果不殺那老頭，就得殺了那孩子。他們二者必死其一。我突發了善心，放了孩子一命，你應該感謝我才是。”
對於朱耀明的回答，凡路扭臉一笑。
“善心？隻有那孩子見過我腰間佩戴的天元令。如果你將那孩子也殺了，誰能第一時間讓沁仙朝廷把我抓起來。
朱耀明，你花了這麼大的代價。就是為了把我抓進這監牢？”
朱耀明放下湯碗，對著年輕人點了點頭。緊接著從長袍的暗兜中取出一把匕首扔到年輕人麵前。
“凡路，你現在有三個選擇。
第一，拿著這匕首自殺。隨後我會立即用這把匕首刺穿自己的腎臟，栽贓於你。凡氏大概會以造反的名義被九族抄斬。奈何你凡氏手裡有精兵三十萬足以占地稱王。但是
哦，對了。你父親和兩個兄弟此時應該還在順天府吧？
第二，殺了我。然後等著他們把你這弑主之人抓起來。結局大抵同第一個差不多吧。
至於這第三個嘛”
朱耀明坐在火盆邊端起瓷碗喝了口湯，好一陣才不緊不慢的說道。
“我會助你拿下西涼王位，隨後你統帥安西諸衛所軍隊從弘州發兵。以清君側的名義攻下守備薄弱的晨州，兵鋒直至沃州。但鎮南和定北兩府會同三大營與你刀兵相見。這時我安排府內親兵占領順天軍械庫。你我裡應外合，拿下紫禁城。”
凡路說完深吸一口冷氣，拿起匕首朝自己的脖子比劃了幾下。對於年輕人而言，眼前看似的三個選擇，不過都是殊途同歸的死路一條罷了。此刻大抵隻能拖延時間，祈禱顧家真的能為自己解圍。
“朱耀明，你不覺得這個玩笑開的有意思嗎？我看還不如現在拿刀把你砍死算了。你真當朝廷裡都是一群豬頭？”
朱耀明此時麵色輕鬆，輕笑兩聲從凡路手中把匕首接過。
“這話也就在這裡和你說說，皇兄什麼手段我比任何人都清楚。還記得小時候我告訴你這紫禁城最安全的兩處地方是哪嗎？”
朱耀明一邊說著一邊拿起匕首，裁下一截稻草扔進火盆。
“陛下的養心殿以及宮內的皇室監。凡路，你可知道我父皇本意是想立二皇子朱棟奕為儲君？”
“自打踏入紫禁城的第一天就知道了。”
（明朝正史中，皇帝名字中的偏旁部首需奉行金、木、水、火、土的五行相生學說。即兩位皇帝之間的五行屬性必須是“相生”關係。義熙帝朱鎮的偏旁部首為金，那麼下一位儲君的姓名中必須有木字旁。而在朱鎮的數位子女中，隻有嫡子朱棟奕的偏旁中帶有“木”這一屬性。
朱耀明歎了口氣，原本儘在掌握的神態似乎瞬間便煙消雲散，隨之而來的便是神色的黯然。
“朱棟奕是陛下與皇後生下的嫡子，生下來便深得陛下寵愛。而我和大皇子的皆為庶出。陛下不過是想通過太子之位的爭奪來削弱凡家和司家的勢力。
嗬，你我二人。不過都是棋子罷了。”
待朱耀明講完，獄內安靜的出奇。
不知過了多久，凡路冷不丁的說了一句。
“朱耀明，你其實並不想要這個太子之位。甚至推波助瀾想送朱棟奕登上太子之位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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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天府養心殿
“明機，你現在立即遣人去延州。命朱棟奕即刻回京。另外，最後聯係一遍鄧必聰。如果再無回信，你親自去一趟臨天洲。務必將朱耀明帶回來。
現在天下有變，朕沒時間陪這些小輩玩過家家了。”
皇帝語氣很重，楊明機也不敢再多說些什麼。
“臣遵旨。”
待楊明機走出殿外，皇帝朱鎮難掩疲態。隻得用力揉了揉緊皺的眉頭。輕歎一聲。大太監薛建功則在身旁為皇帝倒上一杯熱茶。
朱鎮抬頭向殿外望去，此時天色已近拂曉。準備通知下人們抓緊時間為自己更衣，又該上朝了。
而就在皇帝準備起身之時，原本走遠的楊明機卻突然進殿。而後跪地開口道。
“啟稟陛下，千金洲顧氏在此刻正在宮外。欲求見聖上。”
皇帝聞言立即看向楊明機，一番思索後。眉宇間的褶皺瞬間緩和不少。
“千金洲顧氏？是那個千金閣的顧氏？
快快請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