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入夜時分,若是放在平日裡。凡路房間的窗邊一定會放著個取暖用的火爐,而在這個名叫囚龍嶺的地方,正月裡還仿佛處於深秋季節。一床上等的蠶絲被足以保證年輕人安心入睡。
但此刻的年輕人卻怎麼也睡不著,隻要一閉上眼睛。那條細小的白光便會在腦中橫衝直撞,像個還不成熟的孩子一般。
儘管凡路為了明天的比賽已經儘可能地去無視它,而這道白芒似乎以為是年輕人在向它示弱,越發變本加厲。有好幾次甚至要跳出凡路的眼眶,讓年輕人的心神始終不能平靜。
不再勉強自己入睡,凡路起身披上外衣。提著用火折子點燃的燈籠推開屋門。
不同於鬨市的繁華,此刻眼前大片的綠色在微風的吹拂下微微搖曳,彌漫著寧靜與祥和。天空中點點星光似乎離自己很近,不多時微風拂過,帶來清新的氣息。偶爾傳來的幾聲蟬鳴,為這片寂靜的夜空又增添了些許生機與活力。
凡路關上屋門,提著小燈。貪婪的欣賞著這片難得的淨土。
“要是青棠和迎春在該多好啊。”
年輕人輕笑一聲,不敢再有更多的妄想。
順著山泉慢慢走上石階,周圍的生物似乎習慣了凡路的存在。不再成群結隊的觀望,都在享受這夜晚帶來的安寧。
隨手撿起山泉邊幾顆隨處可見的青色靈石,凡路此刻仿佛身處一座金山之上,但麵對如此巨量的財富,年輕人的眼中卻沒有一絲的貪欲。他很清楚如果自己真的帶走這裡哪怕一株小草,那麼自己的下場八成不會好看。
這裡太不尋常了。
將靈石用方巾裹好,放入衣袖。通過下午對青杉前輩的觀察,此物應當是這裡最好的魚餌。又在石階旁的樹叢中撿了根長長的枯樹枝,將衣袖的線頭扯出,再將兩頭分彆綁上樹枝和石頭。垂釣工具就基本完成了。
拿著簡易的魚竿,凡路另一手提著燈籠走入了不久前剛來過的石亭。剛步入石亭,年輕人便發現青杉前輩的背影,此刻正盤腿坐在亭中的座凳上,似乎也在靜釣。
凡路無聲的在青杉不遠處落座,借著燈籠發出微弱的光亮。年輕人扭頭便看到男人此刻正閉著雙眼,似乎是睡著了。
經過短暫的顧慮,凡路還是決定脫下了披在身上的外衣。小心翼翼的走到青杉身後,將大衣蓋在了男人的身上。
看似小小的一個動作,卻是在此刻無聲的變動了年輕人的命數。
將綁著靈石的細線拋出,凡路開始了漫長的等待。
不知過去多久,身邊的男人卻是發出了聲音。
“不冷?”
凡路轉頭看去,青衫男人依舊是閉著雙眼,手中握著魚竿。似乎與方才保持著同一個姿勢。
“我還年輕,這點冷不算什麼。”
待凡路回答完畢,亭中又恢複了寧靜。似乎二人的對話隻是這漫漫長夜中的一個小插曲。
就這樣,大概過了一炷香的時間。凡路的魚竿絲毫沒有起伏,但這也在年輕人預料之內。釣魚一事,急不得。尤其是自己拿著這把應該不能稱之為魚竿的東西,那就更不能急了。
“明日對決司徒桓,多加小心。他雖然年齡不大,但在棋界卻是個狠角色。”
男人的聲音再次打破了池塘的平靜,但凡路卻是認真的點了點頭。
“晚輩明白。”
池塘再次安靜起來,可一陣不合時宜的腹鳴聲緊接傳出。在此刻顯得有些不合時宜。
“咕嚕嚕,咕嚕嚕...”
“前輩,凡路可以問一個問題嗎?”
凡路略帶試探地小聲向男人問道。
“說吧。”
“前輩,這裡能不能給晚輩提供一些飯食呢?一天粒米未進,我實在是有點餓了。”
其實凡路何止是一天粒米未進,自從昨日步入客棧後就一直沒有吃東西。撐到現在已經整整兩日,渴了還可以喝一些這裡清澈的山泉水,可是兩天不吃東西實在是有些頂不住了。
“這...是我疏忽,忘了此事。”
青杉沒有責怪年輕人,主動承認是自己的疏忽。其實也有情可原,青杉也就是參半,他和金龍化身在此地生活了數千年之久。二位皆是十一境金仙,早已不再進食五穀,這麼想,一切似乎就變得合理起來。
此番突如其來的年輕人實則是打破了二人的淨修,就連凡路此刻居住的木屋,都是金龍略施術法原地搭建出的臨時建築。隻是因為參半從師兄口中得知了此人的另一重身份,出於私人的請求,天庭才破例將此人引入這方被天庭稱為禁地的“嵐安亭”之中。
“容我想想,不如今天晚上就先簡單解決。明日比賽過後,若想吃什麼,我遣人到臨天洲購買。”
凡路聞言,開口說道。
“不用麻煩前輩,我看這山泉附近也有些長勢不錯的作物。隻需前輩允許我在住處附近生火做飯,我就可以自行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