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大門被推開,一個身穿紅色武官袍衫戴梁冠,虎頭虎腦的少年緩步踏入殿內,笑容溫暖而真誠,站定後雙膝跪地叩首。
“臣凡迎春叩見陛下。”
朱鎮看著眼前的少年雖然年紀還小,但他的舉止相當得體,比起諸多名門後代,少年那種成熟和穩重還是極為突出。
“迎春,多年不見。起來說話。”
朱鎮如今已經登基數年,記得上次看到這孩子還是六年前。當皇帝召孩子到自己身邊時,凡迎春不過幾歲的年紀,但麵對聖上根本沒有一絲怯場。甚至還在眾多文武群臣麵前講出自己在涼州所見的奇珍異獸,不時還能裝怪耍寶引得滿堂大笑,連平時喜怒不形於色的朱倡文都被這孩子逗得笑出了聲。
在那時,這孩子的存在仿佛給枯燥的後庭帶來了一股讓人難以忘記的活力。
如今多年不見,孩子也變化大了。也成了穿官袍的少年了。
凡迎春起身,大眼睛炯炯有神,代表祖父和家族再次向聖上問好。
“好,迎春。咱們先講正事。朕聽聞民間傳說中的鬼風來襲,賀王身體現在如何?”
凡迎春眉頭微微皺起,眼神中的不安一閃而過。但很快便恢複如初。
“回陛下,如今寒風攜帶黃沙從玉門關外襲來。已經有近千畝農田被侵蝕,近二十萬百姓被迫遷移,祖父也在此次災難中病倒,如今還沒有恢複意識。”
少年的話語中透露著些許無奈和無助,如今凡氏的幾位直係後代。除了進京麵聖的自己和在臨天洲參加弈試的組長凡路外,已經全部上場,就連不學無術的凡良玉都已經代理家主之位,就足以看出此次凡家麵臨的巨大挑戰。
賀王凡君榮倒下後,凡家竟在一夜之間失去了主心骨。長子凡道一天性軟弱又在京城遭受了巨大的心靈創傷,次子凡仁雖有一身治軍本領但終究不懂對家族領地的管理。如今隻靠幾位三代小輩管理的的凡家可謂一盤散沙。
朱鎮聽到少年的話後也是眉頭微皺,如今朝廷正在各地征收賦稅,西邊此時絕對不能再出事端。
“朕已經派內閣大臣楊明機和姚庸調查此事,具體情況還等北鎮撫司的奏折。放心,朝廷不會對此事置之不理,相應的措施還需要內閣商議。”
凡迎春再次跪地,聲音也變得有些沙啞。
“迎春代凡家感謝聖上。”
朱鎮沒急著開口,轉頭瞥了眼身邊的二兒子朱棟奕,後者連忙躲避父皇的眼神。但很快又將目光看向少年。
“平身吧。迎春,你覺得覺得關於此次弈試,誰取得了最終的勝利?”
凡迎春起身沒有任何猶豫,直接堅定的回答了聖上的提問。
“司徒桓很強,但二哥凡路一定會獲勝的。”
朱鎮似乎對凡迎春的回答十分滿意,甚至笑出了聲,隨後開口說道。
“好,這次弈試在北秦全境乃至他洲都引得了廣泛的討論。甚至連朕的耳邊都時不時能聽到北秦出了文狀元的聲音。那不妨,朕就在奉天殿設下大宴,為凡路接風洗塵。同時宴請八方來客到順天為北秦慶賀。”
話音未落,朱鎮便看向了身邊的朱棟奕。
“棟奕,至於宴席一事便交由你來籌辦。禮部那邊朕已經打過招呼,此宴相當國禮,定要多加上心。”
得到父皇的指令後,朱棟奕立即恭敬行禮回複道。
“兒臣一定將此事籌劃妥當,不辜負父皇期望。”
“迎春,最近這段時間在順天過的怎樣。朕覺得你和忠良(凡仁)不妨在此多停留些時日,待宴會結束後同凡路一同返回,朕到時還想介紹幾位大家閨秀給你們兄弟二人認識。”
朱鎮打趣道。
“謝陛下隆恩。”
既然該交代的交代完了。朱鎮便準備讓少年退下。
“好了,迎春。這段時間好好休息,涼州之事朕一定會儘早聯係你們。”
凡迎春說了句“謝陛下”後便告退離開。待少年身影消失在大殿不久後,朱棟奕也主動告退。
但朱棟奕沒想到自己剛出門便撞見了在門口候著已久準備進屋的薛建功,不由得開始緊張。但自己此刻已經無法阻攔這太監,隻能任由他向父皇說自己的壞話,但這麼多年來薛建功的立場應當是傾向扶自己上位。
事後是否用這件事要挾自己,那也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薛建功輕輕推門進來,同時抬手遣走了屋內的所有侍衛。
老太監一步步的向陛下身邊走去,幾乎沒有腳步聲。
靠近一看,皇帝朱鎮的案前正方有一張攤開的絲綢方巾,方巾之上放著一塊已經燃儘的糅雜草料此刻正散發著極度難聞的味道。
“這東西叫什麼?”
朱鎮沒有回頭,直接向身後的薛建功問道。
“回陛下,這東西名叫神仙草。具體的來路,東廠還在調查。”
朱鎮撚起其中的一小塊碎渣,兩根手指反複揉搓。但在薛建功的視角始終看不清男人的表情。
“朕問你,朱棟奕是什麼時候開始碰這東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