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啊。
陸知知點頭表示了解了,又問:“那我還能在這裡住著嗎?”
陳延川動作微頓,神情不解:“你想去哪兒?”
“……沒有,”陸知知意識到他誤會了,忙說,“你就不怕放我一個人待在家裡,我悄悄把你的東西偷走,就跑掉不回來了?或者——”
“你不會。”
陳延川神色從容地接過她的話,“我相信你。”
他咬字很輕,但篤定。
……被信任了誒。
陸知知眼神亮晶晶的,不由得有點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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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延川走後的第三天,陳伊人也要回學校上課了。
大小姐一通折騰請假回國,就是為了看看陸知知還活著沒,見她過得還行,至少沒缺胳膊少腿,便放下了心來。
陸知知去機場送她時,被她強塞了一把鑰匙。
“這是我之前跟你說的我自己那套房子,你要是又找不到地兒去了,隨時搬過去住就行,那邊啥都有。”陳伊人絮絮叨叨一通,突然停下來,觀察她的臉色:“你昨晚是不是又熬夜了?”
“……沒。”陸知知搖搖頭,“就是沒睡好,很明顯嗎?”
“你自己沒照鏡子麼,黑眼圈都要掉到嘴角了,”陳伊人湊近了戳她臉頰,“看著跟小女鬼似的,怎麼,最近又有什麼心事?”
陸知知失笑,再一次搖頭。
確實有點,但不能告訴陳伊人。
這些日子習慣了被陳延川抱在懷裡睡,突然變回自己一個人躺在空蕩蕩的床上,她竟然有些不適應,少了那點安心的氣息,她連著幾天都沒睡踏實過。
陸知知這才發現,自己好像越來越依賴陳延川了。
陳伊人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當她看清屏幕上的備注時,慌忙接通,對陸知知比了個口型:“我爸。”
“喂,爸爸——”
陸知知看著陳伊人緊張地接通電話,隨後不知道聽到了什麼,語氣從一開始的甜美猛然變作不可置信,最後無語敷衍地回了個“再說吧”,麵無表情掛斷了電話。
“怎麼了?”她問。
“他這個時候給我打電話,我還以為是發現了我偷偷回國的事兒。”陳伊人聳聳肩,語氣憤懣起來,“結果你猜他跟我說什麼,他找我要陸悅苒的聯係方式,想撮合我小叔和陸悅苒?他真的在發瘋吧!”
陸知知眼皮一跳:“……什麼?”
“去那坐著說。”
見時間還早,陳伊人乾脆找了個地方坐下,一扔行李箱,嘴裡便劈裡啪啦吐槽起來:“我爹最近不知道吃錯什麼藥了,又開始瞎操心我小叔的終身大事,和咱們有往來的那幾家,都被他打主意打了個遍。”
“但是我真沒想到啊,他連陸悅苒的主意都打!”
陳伊人對自家爹向來沒有太大的尊敬,話裡話外都覺得荒唐,“他倆都差輩了好吧?我爸還說什麼,就差那麼幾歲,不礙事,我都不知道該說什麼……”
陸知知也覺得挺荒唐的。
再怎麼說陳延川也才二十七,條件也那麼優越,不至於到病急亂投醫的程度。
“他想得美,”陳伊人撇撇嘴,“真以為我小叔能看上那種人啊?陸悅苒那賤人前段時間不是還被爆出來跟好幾個小演員玩兒潛規則呢,玩兒得那麼花,根本配不上我冰清玉潔的小叔好吧?”
這事兒陸知知倒是知道,前兩天鬨得還挺大,連著上了好幾個熱搜。
她對此倒還挺意外,畢竟她這個姐姐對外在的名聲格外在意,私底下再如何,都會把消息壓得死死的,謹慎得要命,這麼多年還從沒翻過車。
這次卻不知道惹了誰,她那天晚上眼睜睜看著陸悅苒想要撤掉那些熱搜,卻怎麼也沒能撤下來,反而備受群嘲,折騰了一個晚上,最後氣急敗壞地注銷了所有社交賬號。
是活該。
陸知知回想了一下,又忍不住笑出聲來。
能讓陸悅苒吃癟的事兒,她都喜聞樂見。
“不過我小叔也是可憐,”陳伊人話鋒一轉,又感歎了一句,“這才剛不在國內三天,我哥已經悄悄給他安排了好幾場相親了,要不是我急著回去上課,我還挺想看看他麵對那些個女人會是什麼反應……”
聞言,陸知知心念微動,帶了幾分試探問:“你小叔,沒有談過戀愛嗎?”
“是啊,”陳伊人擺擺手,“你也知道,我那小叔就跟神仙一樣,無情無欲的,跟他相處啊,就是淡,淡得跟白開水一樣,誰家女孩子受得了啊。”
“你是不知道,當年我爺爺奶奶還在的時候,硬是給他安排了一個未婚妻,眼見著差點要訂婚了,他轉眼就出國了,後來我爺爺奶奶都去世了,他才回來。”
陸知知眼神閃了閃:“那他會願意去相親嗎?”
“誰知道。”陳伊人“嘖”了一聲,“我給他通風報信了,他沒什麼反應,就回了個好,大概也是想通了吧……”
陸知知不說話了。
她驟然發現,自己好像幾乎沒有了解過陳延川。
即便住在一個屋簷下,即便距離總是親密到有些過界,但在其他方麵,她對他的任何事,似乎都一無所知。
她謹守邊界,他也無意透露。
所以她總是理所當然的以為,她真的可以長久地留在他身邊。
但,陳延川已經二十七歲了,以他的身份,總是要結婚的,無論他有沒有愛上對方,無論是不是純粹的利益交換,他可以不在乎這些,隻要夠合適,隻要門當戶對。
這是陸知知第一次如此明晰的認知到,這個所謂的“長久”,是有期限的。
她遲早會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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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陳伊人告彆後,陸知知直到回到家,仍有些出神。
她想問陳延川關於相親的事,又覺得自己好像沒有這個立場多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