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看來公子看不上咱們這寶貝醃肉,既然如此,這最後一塊,我倆可就笑納了啊。”
不容應昭反應,元嵐用碟子上擱著的筷子將肉夾成兩半,火速吞了一塊,同時示意宋襄吃另一塊。
“好了!各位都吃飽喝足準裝待發了!小桃,看好元府,且待我等救人回來!”
她假裝沒聽到應昭牙齒咬得咯咯作響的聲音,一邊衝小桃揮手,一邊出門朝外走去。
到了這個點,夜裡巡城的衙役都已折還府衙,街上闃無一人,他們悄聲走至縣令府偏門對出去的後巷口,才放緩腳步。
隔著寒冬枯木朝黑天無力伸出的幾團乾枝,巷子的另一端是座古樸的三進院子,裡頭長廊裡掛著幾盞油燈,微光閃爍,一片靜好。
“昧昧,現在情況如何?”
漫天黑幕之下,應昧的眼眸略微泛出些透綠色的光:
“那三個婦人被鎖在家仆院中的另一件小室裡了,附近倒是沒人看守,不過府中仆從都住在這個院子裡,除了個彆當值的,其他人七七八八都快歇下了。”
所料不差,這三個婦人一直被監禁於府中,沒出過什麼事,何況小室已經加了鎖,所以想必不會特意派人把守。
“至於喬裕…他也回了寢房,不過並未上榻,反而坐在書案旁……”
“哼!這狗官莫非又在計量著乾什麼破事兒!”
“…‘武陵縣辜月應繳飼草萬石、田穀兩萬石、銅錢六百萬錢、絹五千匹或帛七千五百匹,欠繳田穀一萬四千石、銅錢一百萬錢、五千匹或帛七千五百匹,限於臘月十五悉數補齊’…喬裕桌上放著的,約莫是郡府發來的文書。”
“……”
“行了,喬裕當下正在寢房便好,昧昧繼續注意他的情況,應昭,在這裡可以將如羿射到內院嗎?”
他們如今正在縣令府東北角半裡處,距離倒是很近,但高度隻怕是不夠。
“自然可以,如羿穿牆碎瓦,從這裡破開府牆、抱廈、偏廳,便是內院喬裕的臥房。”
元嵐心下一掂量,出言否決:
“不可。如此一來,他的臥房還未‘莫名其妙’走水,府中其它地方就已被你炸開幾個窟窿,裡頭的人也不傻,一想就知道是有人在搗鬼,屆時你怕不是聲東擊西,而是打草驚蛇了。”
她打量一圈四周:
“要是站到高處,自然能夠一箭射到內院臥房了…既然如此,讓宋襄把你提上去,找個沒有遮擋物的位置。”
應昭已反手取下背後挎著的玄色大弓:“不必麻煩宋兄——”
未待其餘幾個反應,他足尖輕點,竄身向前飛奔而去,方向所指正是小巷另一頭——縣令府備在偏門的馬車。
七八步後,他單手一撐車架,雙腿蹬地借力,反身迅疾翻上那架馬車的車蓋,一氣嗬成,乾淨利落。
“…呃?”
靠在車架上瞌睡的馬夫被這動靜驚醒,正想抬頭看去,轉瞬間,後腦已被重重一擊,什麼都沒看到不說,直接兩眼一黑暈了過去。
他後方的應昭擦了擦手中的玄色大弓。
應昭的如羿弓箭,在他手中如同尋常的木弓鐵箭,但若被彆人碰到,那就是重百二十斤,他方才已經控製了力度,才讓這馬夫僅僅隻是暈過去而已。
擦完玄弓,他起身立於車蓋,豎耳細聽。
如他所料不差,要想一箭燒了寢房,不必多高,此處正好。
作出判斷之後,應昭舉起玄弓,開臂長拉,一枚如羿箭緊繃弦上,箭鏃開始“呼呼”作響,尖端迸發火苗。
“焇焰飛火!”
“唰——”
如羿破空而去,宛如黑夜流星。
頃刻間——
“來人!府裡人呢!快點來人!”
“內院走水!!”
應昭翻身下車,嘴角掛著笑意。
如羿箭引的火,可不是那麼容易就能撲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