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手撐著下巴,將還有嬰兒肥的臉頰擠出一團肉,金色的蓮花狀耳墜在他手邊晃晃蕩蕩,那伸出的另一隻手則提著個燈籠,也是蓮花狀的,繪成了熾烈的紅色,花瓣舒展,活潑可愛。
“阿雪,今夜我不能陪你逛集市了。”敖熾提著燈籠從樹上跳下,紅金衣擺翻飛,他穩穩落到姬雪麵前,對她露出了些許討好賣乖的笑容。
“這是我花了很長時間才做好的燈籠,你可以帶上它嗎?就當它替我逛了祭典了。”
不等姬雪回答,敖熾就拉過姬雪的手,將燈籠柄塞到她手中。那木柄是溫暖的,似乎殘留著敖熾肌膚的溫度。
“拜托你了。”
說完,敖熾對小嶽做了個誇張的鬼臉,就跑入了人群中,不見蹤影。
“呸,臭美。”小嶽啐道,“他乾嘛要做一個自己給你?”
“小紅是貓貓,不是蓮花。”姬雪奇怪道,“這個燈籠不像他。”
“好了,不管他了。”小嶽再度拉起姬雪的手,“我們去拜月亮。”
兩人在月下的花海集市中穿行,不一會兒就來到了一片空地上。這裡已有一圈人坐著,都在等她們團圓。
尹秀姨娘擺出了她親自做的桂花糕,一塊有半掌大,顏色金黃,質地酥軟,足以大口咬下。
白玄師父一口桂花糕,一口桂花釀,嘖嘖有聲:“師姐,你做的桂花糕還不如我釀的酒甜。”
“白玄,不吃就滾!”尹秀姨娘的暴脾氣一點就炸,她捏起白玄師父的耳朵,兩個女人一人持筷一人持扇,呼喝著打起來。
“尹秀姨娘不會把白玄師父打死吧?”姬雪縮到不被波及的角落坐下,團成一小團,對身邊的小嶽耳語。
她記得,兩人有深仇大恨來著……
“不會啦。”小嶽笑著道,“她們可是師姐妹,怎麼會打死對方呢。”
“相逢一笑泯恩仇。”一道幽幽的聲音從姬雪左側傳來,曉境老爺子摸著胡須滄桑道,“難道真等到魂飛魄散才和好麼?那就太遲了。”
“太遲了啊……”
他歎息,剝開一片柚子,用僅剩的一顆牙咬起來。
“老頭子我,連個送行的人都沒有呢。”
“曉境爺爺,你要去哪裡?”姬雪拉住他的袖子。
“誰知道呢,嘿嘿。”曉境又瘋瘋癲癲地笑起來。
“彆管他們了。”兩道相似的聲音在對麵響起,桃山桃海兄弟對她們招招手,“拜月亮可是要唱歌的。”
“我們來奏樂,小嶽,阿雪,你們來唱。”
“你們的新曲兒我倒是會一些,阿雪可不知道你們在搞什麼名堂。”小嶽撇撇嘴,捏起拳頭揮舞抗議,“彆欺負她啊。”
“不是新曲兒。”桃山桃海動作一致地笑起來,“是人間的舊童謠了。”
“水調歌頭,街頭巷尾都唱,你們可彆框我們沒聽過。”
“明月幾時有……”姬雪喃喃道,“是這首嗎?”
“你們也聽過?”
姬雪眼前一陣陣恍惚,他們應該聽過嗎?
她怎麼記得……她怎麼記得,在這世上,這首詞隻該有她一個人見過?
“是。”桃山桃海笑著垂眸,“不應有恨……”
盛放的桂樹在夜風中舒展,灑下一片香花雨,淡黃的野花搖曳著柔軟的腰肢,如同浪濤一般。那穿過了原野的金色的河,從天上來,到地下去,奔騰過姬雪的腳下,輕輕舔舐她的腳踝。
一道道遠遠的歌聲從河上來,姬雪抬起眼眸,就看到銀河從月上蜿蜒至人間,河上的花燈浮泛,融融地散發出溫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