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應當不再跪著。
可在魔界不落的殘陽下,敖熾失去了所有力氣,連站起來都做不到。
那是從靈魂而生的無助感。
他連對三界、對天帝的恨意都提不起來了。
他曾經丟了善之心,可如今,連惡之心都落了空。
冷風吹過敖熾的身畔,他強撐著眼簾,死死地注視著鎮魔塔關緊的門扉。
十指連心,他的指尖都劃出了見骨的傷口,疼痛讓他的手指微微痙攣,但他並不去管,抑製住傷口自愈的本能。
這身上的疼痛,能讓他獲得奇異的快感,因為這是他身上唯一還和姬雪有關的東西了——這是挽留姬雪留下的痕跡。
敖熾的腦中一遍遍回放著姬雪與他訣彆時對他說的話,骨刀刺破姬雪血肉的可怕觸感……這是他的意識中無法停止的循環,強製性地對他進行一遍又一遍的淩遲。
他什麼也無法思考,也不敢去思考。
因為他知道,進入鎮魔塔,便是有去無回。
他久遠的輪回之前的記憶中,是他自己在鎮魔塔中無數遍的廝殺與掙紮,那劇烈的痛苦,讓他將自己生生劈成三份,直至蛻生,才能解脫。
姬雪固然是仙,然而比起上古真龍,仙的軀體也稱得上脆弱。
此去一彆,生死難辨。
而死境到來的可能性,比生境多了太多。
血色的殘陽中,敖熾的雙眸漸漸失去了光澤。
在鎮魔塔的大門於身後關閉後,姬雪才放鬆了抿緊的唇。
她知道,這是一場近乎無儘的試煉。
小紅是帶著目的跟在她身邊的,這樣也好。
她其實沒有那麼生氣,利用,是她也認可的規則之一。
但如果不裝得生氣一點,他們之間的關係就沒法斷得乾淨。
太過漫長的等待是對貓貓的懲罰,不如就不要她這個主人。
小紅是世界上最驕傲的人,姬雪覺得,沒了主人,它會活得更開心。
分彆的一時痛苦,對於千萬年的時光,應當不值一提。
在進入鎮魔塔前,姬雪反複問過小紅,喜不喜歡她這個主人,如果分開它會不會傷心。
它說不喜歡,也不會傷心。
對於這個答案,姬雪有點難過,也放下心來。
這樣正好。
收起紛繁的心緒,姬雪提起精神,環視起周圍的環境。
塔內的一切都由青銅鑄就,透著不詳的氣息。
姬雪提著斷天劍往前走,黑暗中有風聲傳來,她提劍格擋,一陣擦亮的火光之間,她看到了魔獸猙獰的利爪與醜陋的臉。
鎮魔塔外。
一日過去。
兩日過去。
除了食腐鳥造訪的鎮魔塔門口,光陰轉瞬間就過了一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