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姬善帶著丈夫女兒在龍床前站定,拱手行禮,“京中魔族已被我等剿滅殆儘,宮中披著人皮的魔族奸細也儘數殺了。您可放心坐擁九州,今日蓬萊姬善特前來拜彆。”
“多謝仙師。”女皇笑得雍容華貴,“仙師在凡界耽誤多時,想必天界已急催複命多次,寡人便不再虛禮,請問仙師可有何想要的報酬?”
“確有一事,卻無關天職,而是我之私心。”姬善望向女皇,“小女阿雪生而有疾,無法生長,數年均如嬰孩一般。可請陛下代為尋找醫治之法?”
“哦?”女皇微微眯眼,“就是仙君懷中那孩子嗎?確是玉雪可愛得緊,叫阿雪甚是貼切。”
“但這疾,人間怕是治不得。”女皇歎息道,“仙師,您難道不知真正原因麼?”
“犯了天條留下的孽種,怎能為天地所容?”
聞言,宋放臉色不變,不抱著孩子的一手卻已按到刀柄上,暴露了刹那的心神劇變與酷烈殺意,他寒聲問:“你是什麼人?”
“我是什麼人?既然你們要走了,我也不藏著掖著了。”女皇笑起來,“宋鬼王,還記得我麼?”
她的麵容變化,最後竟塑成了一張兩人熟悉無比的臉。
“天帝?”姬善驚愕一瞬,隨後很快冷靜下來,“不,你不是帝嶽,你是誰?”
“她是生於幽冥的極惡之神,萬魔之母,淵。”宋放的臉色徹底陰沉下來,“如今冥界被魔界腐蝕覆蓋,輪回之門阻塞,就是她乾的好事。”
淵毫不在意地微笑起來:“哎呀,宋放,你一個鬼物,也好意思對我擺出這副嘴臉麼?誰又比誰更惡?”
“你師父不厭你,天條卻容不得人鬼結合,你們大逆不道生下孩子,就彆求蒼天來救了。”
“但我確有一法,隻是此法代價過大,你們要不要聽聽?”
“說。”宋放的氣質已完全變了,他不複在單獨在姬善麵前時溫柔順服的模樣,而是眸中冷如寒冰,緊抿的薄唇透出漠然無情。
“天條不容,換了天條不就好了麼?”淵的目光從鋒芒畢露的宋放和不動山水的姬善之間流轉而過,“換一套秩序,容我魔、鬼、不人不鬼萬眾坐擁三界,不就好了麼?”
“帝嶽是個老古板、偽善者。”淵笑道,“她隻容仙家正道。而我們,在她眼裡隻配做陰溝裡的老鼠,不得見光。你們的孩子,在她所治的三界中也不可能長大。”
“若我當天帝,我必定會讓這孩子生長順遂,一生無憂。她是你蓬萊仙山與冥界的小公主,本該萬眾簇擁,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卻被天條壓抑至此,你們做爹娘的,就不心痛麼?”
“如何?助我登天升帝位,我便保你們一家鵬程萬裡,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女皇的寢殿內隻餘燭火劈啪,三人相互注目著,均未再開口。
“好,我助你登天,傾覆三界,而你須護我妻姬善與女兒姬雪一生太平。”宋放率先開口了。
“宋放!”姬善嗬斥,“不得口出狂言!”
“師父,我不是毫無考慮。”宋放看向姬善,冷銳的神情瞬息柔和下來,他吃吃笑道,“我一生在意的,唯有二人,便是你與阿雪。你並非不知,我就是這樣的惡徒。這三界對你們不好,那就讓它換一種樣子又如何?”
“而且,師父,我了解你。”宋放湊近了姬雪,微微低頭在她耳邊笑道,“你說你厭了我,其實你更厭了如今的天界。”
接下來的一句,以傳音術在兩人之間極小的範圍響起,被宋放抱在胸前的姬雪也一起聽見了。
“天帝換得一次,就換不得第二次麼?師父,我是要助你登天為帝。唯有亂世,得以逆天改命。”
三人終究還是達成了共識,要弑殺帝嶽與舊神,換上帝淵與新神,許三界更多自由。
回到蓬萊在雍州的馭人分舵後,姬善對宋放伸出手:“我抱一會兒阿雪吧。”
青年愣了一瞬,隨後開心地笑起來,笑容中溢滿幸福:“師父,你就知道你一定能接受阿雪,她畢竟是你的骨肉。”
姬善也微微一笑,沒說話。
仙人和鬼王都無需睡眠,在宋放入定後,姬善走過去,在他眉心輕輕一點,青年便倒了下去。姬善沒接住他,任他歪倒在地。
隨後,她將姬雪放於地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