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單手持劍而立,劍刃上的血被她輕輕甩掉,不留一絲痕跡。
她姿態穩重,動作輕盈,無一絲拖泥帶水。
這分明是個技藝精湛的殺生之人,而不是什麼笨拙倉皇的門外漢。
庖丁解牛,唯手熟爾。
這少女能解人,她刀下亡魂,必定無數。
隻有敖熾這非人非妖非魔的怪物看清了。
在姬雪那故作笨拙的劍觸碰到麵具少年的前一瞬,她放開了左手,右手以不可思議的速度瞬間改道,繞過了少年的劍鋒,劃開了少年的軀體。
順著少年全身最易切開的筋脈,劍光飛速閃爍,以最小的力道,最精妙地剖開了少年的全身。
那速度快到少年連反應過來運轉靈力都做不到,快到超越神識捕捉的極限。
敖熾從天地道法中生,身具與天共通的第七感,才能憑本能察覺到姬雪的動作。
這是鍛體之術修煉到極致才能得來的結果。
自從靈氣被人發現並運用,已極少有人鍛體了。
上萬年前,曾有人靠鍛體千年,一夜從煉氣突破到化神,以不滅金身飛升。
然而,這過程實在太艱苦,效率也比以靈力修煉慢太多,並且,體修在未成長之時更易受到靈修的獵殺。
因而當下的世間,鍛體之道已然失傳。
姬雪踐行的,隻怕是她自己悟出的道。
“有人要挑戰嗎?”姬雪平靜地抬眸,看向眾妖魔。
四下寂靜。
“好,那妖言的身體和金烏眼都歸我了。”姬雪彎腰抱起獨孤惑的屍體,讓發抖的叫價人把金烏眼裝進她腰間的袋子裡,就這麼步履平穩地走回了房間。
剛進門,懷中人就被敖熾接過了。
他將獨孤惑隨意扔到了小榻上。
“彆擔心,有我借他的一命和還魂丹,他根本死不了。”敖熾皮笑肉不笑道。
“嗯。”姬雪拿起桌上的手帕,垂眸擦起手上染到的鮮血。
她的神色依舊平和,但動作用力得異常,肌膚都被擦出了大片紅痕。
這一幕自然落到了一直觀察著姬雪的敖熾的眼裡。
“要的東西都已拿到,我們離開這兒吧,”敖熾指尖凝出了一團清水,輕輕地撫過姬雪的雙手,將最後的血腥味帶走。
冰涼的觸感讓姬雪好受了一些,她安靜地點點頭。
……
從痛苦的夢境中清醒過來的時候,獨孤惑的腦子還是混亂的。
直到他看清了圍著他的三人,紛亂的思緒才慢慢回歸了各自原本的位置。
“是姬雪救了你。是我借了你一條命。”敖熾不客氣地開口,“如今,你分彆欠了我們一筆賬。”
獨孤惑苦笑了一下,隨後鄭重地道了謝:“他日必定報答救命之恩。”
“不必。仙君幫我治療,並不欠我的。”姬雪又問,“隻是看在一路同行的份上,仙君能否告知我,敖熾為什麼要殺你?你和他之間有什麼愛恨情仇?”
敖熾:“……”
獨孤惑:“……”
“咳。”獨孤惑清清嗓子,“敖熾和我沒有仇也沒有愛,姬雪姑娘請彆誤會。”
“那自稱敖熾的少年,是冒名頂替的假貨。他背後的驅策之人,倒是真與我有扯不清的糾葛。”
此時客棧的窗開著,輕易就能看到窗外的景象,看著這一切,獨孤惑的眼底漫上沉沉的鬱色。
五百年的苦難,實在太長了。
“五百年前,涿州發生大亂,魔族肆虐。”獨孤惑望著滿目瘡痍,低聲道,“當初,正是獨孤一族鎮守涿州。”
“然而,無論撲滅多少次,魔族都會卷土重來。”獨孤惑閉上眼睛,“最終,死守涿州的獨孤一族等來的,隻有天帝的詔罪書。”
“從此,涿州州牧換人,由蓬萊仙山的姬家接管,而九尾狐們因私通魔域被剝除仙籍、儘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