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敖熾皺起眉頭。
獨孤惑沒有理會敖熾,他的目光從地上不朽的屍體上一一流轉而過,最終,驚愕化為恍然,他忽然笑起來,眼角卻流出眼淚。
“原來如此……原來你們在這裡。”獨孤惑跌跌撞撞地走過去,跪在母親的屍體旁。
他伸手輕撫她的麵頰,一陣淡淡的青光過後,那女子便化為了一隻白色的狐狸,狐狸身後,垂著九條尾巴。
“你是獨孤一族的人?”敖熾明白了。
“……正是。”獨孤惑仍滿目悲戚,但他似乎已收拾好心情,站起身來,對敖熾一拱手,“想必您就是紅蓮聖子了。”
“你認得我?”
“當初天帝賜下紅蓮聖玉,獨孤一族便以天池蓮藕雕塑人身,供奉聖玉於其心口。我年幼時,見過那雕像的樣子。”
姬雪倏然看向身邊的少年。
紅蓮聖子……聖玉。
這個自稱紅蓮的少年,是敖熾?
那麼那隻被她叫做小紅的貓,也是敖熾。
她目光劇變,手放在了腰間的劍柄上。
他騙她。
四百年後騙了,現在也騙了。
敖熾注意到了姬雪的神色,他目光微動,伸手按住她握劍的五指,懇求道:“阿雪,陪我走完這最後一程,好麼?”
“我就快死了,這一次,不是騙你。”他聲音發顫,幾乎哽咽起來。
看著少年眼裡的哀切,姬雪神情麻木,但還是慢慢地放鬆了五指。
她忍住了一切不平靜的反應與反擊,將自己生出些許驚惶與茫然的心釘死。
現在情勢緊迫,之後再與敖熾清算也不遲。
見姬雪沒有轉身就走,敖熾送了一口氣,他轉身看向獨孤惑,問:“你又為何在此和魔人李危共處?”
獨孤惑麵上露出些許隱忍,沉聲道:“一百多年來,我在凡界和魔界多次尋找親族,皆未見到他們的身影,卻忽有一日,在涿州街道上感應到了他們的氣息,循著那氣息而去,我便見到了李危,也撞見了她釋放魔氣殺人的那一刻。”
“她似乎並未發覺我的窺探,我便改名換姓進入州牧府接近她,當她的小廝。我調查了三年,今夜終於發覺倉庫之下有異狀。”
“沒想到我親族眾狐竟是封在這地下,守護紅蓮聖玉。”
“他們皆已身死,但神魂和妖力都還在,注入這陣法中看守寶物。”
聞言,敖熾沉默地轉過身去,將大殿中央被燒成灰燼的人偶殘渣掃開,方才蠱惑他觸碰的那顆帶著魔氣的紅玉,便露了出來。
“……對不起。”敖熾將那塊失去魔氣的石頭遞給獨孤惑,微微咬牙,麵露不忍,“這是假的,連同那座藕雕的聖像一般,都隻是魔族致幻的法器。”
“怎會如此?”獨孤惑也滿目恍然,“那我的親族們……這百餘年來守護的到底是什麼東西?”
就在這時,地麵傳來了劇烈的震動,敖熾臉色一變,他疾聲道:“不好,上方有變!”
“你叫什麼名字?既然能進來,就立刻帶我出去!”
“小人名為獨孤惑。”他立即應是,沉著臉轉向門口,手中綻開一個陣法,“這裡藏著我們獨孤一族預留的密道,請隨我來。”
當三人衝出地道,熱浪就鋪麵而來,涿州州牧府,竟已化為一片火海。
為了躲避火勢,他們往空中飛去,就見以州牧府為中心,無邊烈火燒遍了涿州。
那火是從地麵逸散而出,定睛看去,便能看到地麵爬滿蛛網般的裂痕,有無數瞳瞳黑影從裂痕中擠出,竟是一隻隻猙獰發狂的魔族。
女人的狂笑聲從高空傳來,三人抬頭,就見李危腳下坐著一隻黑紅的翼虎,倚在風中,臉上滿是狂傲的得色。
“天官大人,是不是覺得那封印困不住你,是不是覺得我很蠢?哈哈……蠢的是你!”李危大笑道。
“我從未想過困住你,這世上有哪道樊籠困得住生於天道的紅蓮聖子?”李危欣賞著敖熾臉上的憤怒。
“我隻不過是,想拖住你一會兒。”
“啊,還有,妖言。”李危垂著眼看向了獨孤惑,“你以為,卑躬屈膝,就能換來我的信賴?”
“三年前,長街上你撞見我的那一日,我就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