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貓小狗尚且可以送人，但生下來活生生的孩子無論養成了什麼樣都要對她負責。
養孩子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並不是無聊時的消遣，沈卿雲目前還接受不了這份麻煩。
孟子說人性本善，但她卻不以為然。
皇城內外醃臢的事太多了，連她都碰見過好幾回，幾個孩童圍毆另一個幼童。
也在西市瞧見過一群孩童圍著一個女童，唱著歌謠，嘲笑她醜八怪。
她接受不了，□□生出這般惡劣的子女。
段行川溫聲道：“孩子最少養十來年，有的到臨死之前都要牽掛著，著實是不易。你若是喜歡逗弄，大不了我們天天來公主府。”
雖是玩笑話，卻讓沈卿雲放寬了心。
她用帕子捂住嘴，眉眼間是掩不住的笑意。
馬車軲轆滾滾向前。
回了府同段行川吃了飯，沈卿雲翻著話本子，隻覺得索然無味，突然出聲叮囑知念道：“將原先在沈府的我讀過的書卷都備一份送到公主府，找不到的便去買，買不到都就是沈府找。”
她心知知念認真負責又叮囑了一句，“此事不急，多吩咐幾個人去辦，彆累著自己。”
知念應了一聲“是”，便退下了，留下向燭一個人伺候。
天漸漸黑了，屋外丫鬟們早早掛起了燈，燭火照亮廊間的路。
向燭剛伺候完沈卿雲沐浴，從屋裡出來，便瞧見了段行川，慌忙行禮。
段行川抬手製止住了，輕聲細語地問：“夫人睡下了？”
向燭聲音也不敢太高，小聲道：“回王爺，王妃已經睡下了。”
段行川聞言，點了點頭，便輕手輕腳開門進去了。
見人睡得安詳，便小心睡到了床榻的另一側。
淩晨曉鼓奏嘉音，雷擁龍迎出陸沈。
夜色清冷，卻也澎湃。
大晉向來是重科考的，有“南院放榜”，成績張貼在禮部南院的牆上。
那是一堵特築的牆，高一丈多，上麵有簷，四周是空地。天還沒亮，榜單就貼上去了。榜頭豎粘黃紙四張，濃墨寫及第考生的名單。
百姓自然是跟著朝廷走，朝中重科舉，百姓便覺著重要，有條件的都會讓自己家兒子努力去念書。
這兩年寒門子弟中舉的越來越多了，所以去圍觀的不止是舉子，還有平民百姓。
從這些舉子中百姓似乎瞧見了好日子，愈發重視讀書了。
民間也以讀書為雅。
為了延續這股風氣，每年放榜之時都會派人敲鑼打鼓。
同時一路敲鑼打鼓宣傳狀元，直直將聖旨送到狀元家中。
沈卿雲在睡夢中被這動靜鬨醒，皺著眉不安地動了動。
段行川睡眠淺，聽到隱隱約約的敲鑼打鼓聲便醒了，見她一直皺著眉頭，伸手捂住了她的耳朵，將吵嚷隔絕。
這事每年都要來一回，往常住在宮中倒是鮮少能聽到。
好在景清會辦事，撒了點銀子，讓他們走個過場就離開王府。
後半夜倒是寂靜無聲。
第二日沈卿雲醒來，還覺得神清氣爽，身旁的榻上已沒了熱氣。
她起身在向燭的侍奉下梳妝打扮。
向燭便給她盤發，便將昨夜裡的事，“小姐不知曉，昨夜放春榜，敲鑼一路打鼓，王府外路過一大群官兵。去看熱鬨的人太多了，險些將南門的牆踏破了。”
沈卿雲點了點頭，有些疑惑道：“昨夜我怎的沒聽見動靜？”
向燭搖了搖頭，“昨夜隻鬨騰了一下，奴婢也沒聽見。還是儘早景清同我說的，原是昨夜景清撒了些銀子，才就這麼吵了那麼一會兒。”
沈卿雲點了點頭，又打量了向燭，“你倒是和景清關係不錯。”有些了然於心的意味。
向燭有些報羞，心虛道：“景清，人是頂頂好的，又管理府上事務，和丫頭們關係都挺好的。”她雖這麼說，話語間卻帶著少女的羞澀。
沈卿雲點了點頭，倒是沒過多打趣，隻看著她淡笑不語，岔開話題道：“昨夜科舉的成績怎麼樣啊？”
見自家小姐有岔開話題的意思，向燭心下鬆了口氣，如倒豆子般“劈裡啪啦”將知曉的事全然托出。
“聽聞狀元是一寒門子弟，母親重病纏身，來京城住在一小破院裡。來京城最重要是為母親治病，本來沒對此次科考沒報太大希望，考完試便去打雜了。”
“沒料到竟中了狀元，陛下被他的事跡打動，許了要職。昨夜一路敲鑼打鼓過去，許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他母親的病也好了不少。”
如今登科及第，也是一舉成名天下知了。
向燭忍不住感慨道：“若是我弟弟明年科考也能有所成績就好了。”
尋常百姓除卻科考，便沒了入朝為官的途徑，做的夜都是出力氣的苦活計。
所以不少百姓都將寶壓在科考上。
沈卿雲寬慰道：“努力讀書，總有一日是能考上的。”
“對了，”沈卿雲想起女學中那些女子，問道：“榜上可有女子？”
向燭激動道：“有！小姐奴婢記得清楚，榜上有個榜眼叫李盼弟！還有約莫兩三個女子也在榜上！奴婢聽說今早還有聖旨入公主府。”
聞言沈卿雲欣慰地笑了笑，才學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