簫瀾的動作稍微放輕。
岑珠沉默半晌,又緩緩開口了,“……簫瀾。”
他低低喚了她這一聲,終於抬頭看她,一雙烏黑圓潤的眼眸通紅,還泛著哭過後的粼粼水意,眼尾下壓,像隻可憐委屈的小鹿,秀挺鼻尖下,櫻桃般的唇微微抿著,低聲道,“……我爹娘……有消息麼……”
來這兒這麼多天,他心知肚明簫瀾出門一定會打探關於岑家的消息,可始終沒問過,也不敢問。
倘若有好消息,還不用他問,簫瀾自然會告訴他的,可若是不說,他也能猜得出來情況不大好。
可猜得出來,卻不代表能夠接受,因此他隻一個勁地強迫、也欺騙自己,不去打聽,不去過問——隻要不知道便是不存在。
但今天張招妹的話讓他無法再逃避下去,血淋淋地刺穿了心臟深層最脆弱的軟肉。
他爹娘呢?如今怎麼樣了?可還活著?
最擔心最害怕的事情問出口,岑珠心中一片忐忑與酸澀,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簫瀾擦著他頭發的動作絲毫不變,“沒有消息。”
岑珠揪著簫瀾衣擺的手猛地收緊,他垂下頭,咬住唇,眼睫眨了眨,眼眶控製不住地再次冒起了淚花。
“……”簫瀾掐住他的下巴,強迫他抬頭看向自己,“你哭什麼。”
岑珠喉中忍不住泄出一絲嗚咽,扭頭避開她的視線。
指尖觸碰到的地方是一片淚水淌過的濕痕,滑溜溜的,簫瀾忍不住動了動手指,“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不需要提前哭喪。”
聽這不吉利的話,岑珠忍不住回身拍了簫瀾一下,嗓音帶著明顯的哭腔和鼻音,“才沒有哭喪!”
簫瀾擒住小公子的手腕,“你怕什麼。”
“岑瑜那麼陰險,都能提前給岑府遞消息了,難道還保不住你爹娘?”
岑珠掙了掙,沒掙開,轉而用另一隻手打她,帶著鼻音的聲音又惱又可憐,道,“不許說我姐的壞話!”
簫瀾把他兩隻手一起抓住,捆著手腕舉在頭頂,岑珠掙不過她,隻能含著淚羞惱地瞪著她,眼尾的緋色胎記鮮豔明亮,看上去比方才那副死氣沉沉的樣子好多了。
簫瀾掐了掐小公子的臉頰,“與其擔心他們,還不如想想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岑珠撅起了嘴,明顯不解。
簫瀾道,“你今天撒潑打架,全村子的人都看到了,待會若是把我們趕出去,我們就沒地方住了。”
她這會,倒像是完全忘了方才那些人看著她萬分驚恐的樣子。
簫瀾自覺沒做什麼,隻是冷著臉威脅了一下那群人,是張招妹心理防線太低,這才崩潰。可她不知道自己冷著臉的模樣有多麼嚇人,那股凶煞之氣好像要衝破天際,任誰看了都心底發涼。
岑珠對此是清楚的,可沒有那麼怕,隻低下了腦袋,嗓音委屈又不滿,“……又不是我的錯。”
簫瀾道,“誰在乎呢。”
她的聲音頗有些漫不經心的隨便,“反正要是趕我們出去,我就讓你給他們洗衣服賠罪。”
“才不要!”
岑珠惱得又要打她,可雙手都被簫瀾一隻手捆住動彈不得。他心裡氣不過,頭腦一熱,扭頭就朝著簫瀾露出來的冷白手腕咬了過去。
利齒刺破皮膚,傳來細微尖銳的刺痛。
簫瀾低低“嘶”了一聲,眉心輕蹙,長而直的睫毛微斂,低眸看向他,輕罵道,“屬狗的麼。”
“……”岑珠一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