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了,角度問題,此刻又穿著病號服,他什麼疤痕都沒看到。
……
而此刻,送走了周潛的懷榆什麼也顧不上,剛剛生出的擔憂在回到屋子的那一刻便蕩然無存,然後一頭紮到了床上。
睡了個昏天暗地。
再醒來時,已經不知過去多久了。
天光從門縫裡透進來,隱約又是一個大晴天,而她推開門,第一件事是把太陽能燈提出去曬曬。
回過神來看著大開的房門,還有屋裡的一片狼藉,懷榆忍不住沉沉歎了口氣。
真的是一片狼藉啊!
僅有的三個水桶空空如也,幾個盆子亂七八糟放在地上,裡頭還有半盆渾濁的藥液。
桌子地上一片水跡,到處還散落著星星點點的黑紅色血跡,插瓶的花幾天沒加水,此刻都已經垂下了頭。
剪碎的衣服,擦血的布,被藥液浸泡的像抹布的毛巾,散亂扔在一邊的剪刀和蛋殼刀,灶台前亂七八糟的柴和樹葉……
還有那麼大一個浴桶,此刻裝了大半桶的棕黃色渾濁液體,整個屋子都是一片濃烈的血腥味兒和藥味兒。
懷榆自認自己是個體麵人,這屋子打她住進來就沒有這麼狼狽過。
此刻站在那裡茫然看著這一切,忍不住又痛苦的捂住了額頭。
啊啊啊——
想一想都覺得有好多工作啊!
……
但這是自己住的地方,不收拾也不行。
因此她打起精神來,提著桶就去接水了。
此刻站在樹下看著頭頂那顆水珠搖搖晃晃,搖搖晃晃,又要往自己這邊兒,於是終於狠了起來,
雙手插腰,一腳踹了上去:
“老實點!不然我砍了你重新種。”
她那一腳對比著粗壯的稗樹根本不值什麼,可生氣的態度擺完,那顆水珠便精準的“啪嗒”一聲,投放到一旁的水桶裡,根本沒沾到她一星半點兒。
懷榆默默咬了咬牙。
隨後又摸起了肚子——
這幾天都是對付著灌營養液,現在真的又饞又餓,渾身上下仿佛一點油水都沒了。
還有她的雞仔,這幾天根本沒有時間去照顧,也不知道吃不吃得飽啊!
大崽二崽那邊也是好可憐啊,兩隻鵝崽孤獨的住在竹林裡,無人問津……
再有就是克太郎。
作為幫忙給周潛續命的最大功臣,她的太郎那麼聽話,不知道沒有人陪著,它會不會好寂寞呢?
想到這裡,懷榆幾乎都要待不住了。
可眼前這桶水還差個水球才滿,她隻好又盯著稗樹顫巍巍往下湧出一顆新的來,然後再替換上一個新桶,這才拎著水回屋去了。
站在門口,她還輕輕呼喚道:
“克太郎?”
門簾被風輕輕吹著,裡頭什麼也沒有。隻隱約看到一個白瓷大碗,上麵堆著五顏六色的團球冒了尖兒。
再看看右側的雞窩,幾隻尷尬期的醜陋小雞也不見了蹤影。
懷榆想了想,也沒去找,反而開始收拾屋子了。
先把臟掉的衣服用洗衣粉泡上,然後是兩條已經看不出原本潔白顏色的毛巾……算了,也泡上,以後用來當抹布了!
她現在也是身懷上千分的富貴人家,再買兩條毛巾輕輕鬆鬆。
然後就開始一盆盆從浴桶裡舀水——啊這個浴桶!周潛想得還是不夠周到,應該底下帶輪子的才行!
而且他一直泡著,冷水舀起就添熱水,桶裡的水跟她自己泡澡比也太多了!
等到好不容易將水都潑的遠遠的,桶也哼哼哧哧抬到外頭去洗刷乾淨,懷榆錘了錘腰,決定待會兒還得燒上一鍋水再來刷一遍。
工作結束了嗎?
沒有。
還得刷掉地板上的血跡,屋子也要重新清理一遍,泡著的大盆衣服還沒有搓洗……
懷榆想一想就兩眼發黑,她想不通為什麼這麼厲害的自己到如今還沒攢出來一個仆人!
另外——她的菜地也三天沒看了!
所有事情堆積到一起,等她進屋收拾的時候才發現,之前泡的豆芽忘記換水,如今都長成了嫩綠的豆苗兒了。
現在家裡沒有重調料,其實豆苗吃起來有一點不好吃的。
而且她真的很累,今天不想做任何飯。
可這豆苗已經有一些微老了。
懷榆歎了口氣,乾脆將豆苗全部扒拉下來,先拿著一半兒在門口兒深情呼喚:
“咕咕咕咕咕咕……”
這熟悉的喂食的聲音傳來,幾隻雞仔從遠處的草叢中鑽出,此刻撲棱著飛不起來的小翅膀就一路狂奔,而後直接鑽進了雞窩裡,仰頭殷殷切切的等她撒米。
“沒米了。”
實際上是懷榆不想去拿了,隻將豆苗兒撒了進去:“好歹也是淨化過的豆子和水泡出來的,看你們愛不愛吃吧。”
兩隻雞仔看著這鮮嫩的草葉,細拎拎的爪子耙拉兩下,突然好奇的下嘴一啄!
“嘰!”
他們叫了起來,在窩裡蹦來跳去,尖尖的小嘴兒戳戳戳啄個不停,顯然十分喜歡。
懷榆雖然是帶著疲憊才敷衍的撒下這些,可看到小雞仔們喜歡,不由也生出笑意來。
緊接著就是大崽二崽啦!
鵝的食譜不也有這些嫩葉嫩芽嗎?看他們天天在竹林裡戳筍戳得不亦樂乎,也該換換口味了。
尤其是這幾天根本顧不上他們一星半點兒,好歹也是自己看著破殼的,懷榆其實心裡有著淡淡的愧疚。
此刻拿著半盆豆苗就來到了屋後。
才剛一轉過彎兒,就聽見狂彪的大嗓門兒傳來:
“啊呀!小姑娘家家的,擱家裡撿個受傷男人可不行啊!”
“你是不是愛情故事看多了,戀愛腦要不得啊!要不我吼一嗓子,替你叫那個啥防禦軍吧?”
懷榆神色懨懨:“謝謝你的好意了……但人已經走了。”
“哦。”狂彪放下心來:“走了就行,我看你哭好幾場……哎,你就是年紀太小了,一個人住在這兒又孤獨……不然這樣好了,跨物種的愛情也很浪漫,我可以當你男朋友。”
懷榆:……
既生狂彪,何生這張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