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在那樣的環境裡,女人總是不斷地逼迫她練劍,期間夾雜著斥責、嘲諷,和她不能懂得的無望。
冷柔危不喜練劍,亦不喜被人逼迫,況且女人的劍法並不精深,冷柔危不明白她為什麼非要執著於此。
冷柔危手心磨得疼痛流血,冷著一張臉丟了手中的劍,默然與她對峙。
女人便瘋了一般地撿起劍撲過來,強行地塞到冷柔危的手中,握著她的手,帶著她一下又一下地揮著,歇斯底裡地哭吼著,“為什麼不練?!為什麼不練?!你必須要把它緊緊握在手裡,聽明白了嗎?!任何時候,你都不許把它丟開!”
那聲音像是從牙關裡擠出來的,冷柔危大約五六歲年紀,卻從複雜的情緒中聽得出其中的恨。
小小的冷柔危一把稚嫩的嗓子,壓著怒腔冷聲,“放開我,我不練。”
她到底年幼,不論如何反抗,終究拗不過女人,幼嫩的掌心皮肉都被磨破,翻出白骨,黏糊糊的血跡就順著指縫流下。
直到她失血過多,昏了過去,女人的眼淚在一片混亂中掉在她的臉上,冰冷的眼淚黏黏糊糊,冷柔危朦朧中感覺到隻覺得厭煩。
她又會突然醒悟一般鬆開手,將冷柔危的手攤開,慌亂地跪在地上,用術法將她血肉模糊的手掌清理乾淨,一把將她抱入懷中,擁得她快要窒息一般,嘴裡念念有詞地說:“都怪娘,都怪娘……隻要你好好練劍……你好好練劍好不好?嗯?”
……
冷柔危不想再回憶下去,思緒從中抽離出來。
上一世的這個時候,拂綠也向她提起過這件事。冷柔危當然不會答應,她不想和女人有任何的聯係。
後來離開魔宮時她也沒有帶上它,那枚翎羽如何,她無從知曉。
重新回到這個節點上,冷柔危卻覺得奇怪,仿佛冥冥之中有一種指引,讓她一瞬間萌動了接過它的念想。
拂綠的額頭一直貼著掌心,大氣不敢出,感覺手中空了,怔怔抬起頭,情緒依然緊繃著,擔心冷柔危會將它毀掉。
冷柔危將它覆在掌心,漫不經心地端詳。
琉璃翎羽叫什麼名字沒有人知道,隻是因為它材質剔透,所以才以琉璃代稱。
翎羽一角上還有一道劃痕,不深不淺,讓它顯得有些陳舊,這正是冷景宸當年斷了八根肋骨的原因。
她的東西,即便不喜歡,也不許他人染指。
翎羽不過大半個手掌長,看起來也十分普通,並不像拂綠所說蘊含了豐沛靈力的樣子。
拂綠看出了她的狐疑,解釋道:“這翎羽正是因為普通才不引人注意,能一直陪在殿下身邊。殿下也知道懷璧其罪的道理,即使是殿下,年少時帶著它,若是太搶眼了,恐怕也難以安穩。”
冷柔危蹙了蹙眉。
她知道女人身份尊貴,傳聞中是似乎妖域的大妖貴族,四域三十六洲雖以血脈駁雜為低賤,但這些在權勢和地位麵前不值一提,所以冷柔危出生便是萬眾矚目的明珠,沒有任何人敢對她有微詞。
她也隱約能察覺到冷戈對這個女人的忌憚,這麼多年,冷戈即使想讓冷景宸坐上少主之位,也不得不使手段周旋。
這樣一個女人,有這樣的東西不稀奇。
但也是這樣一個女人,厭惡她時,甚至差點將她掐死。拂綠一番話,卻又暗示她作了不少打算。
這算什麼?
冷柔危譏誚一笑,懨懨地將翎羽抵在掌心,任由心中情緒翻湧。似有怒,似有怨。不僅是對女人的,更是對她自己的。
她畢竟已經長大,不再是當年束手無策的稚童,不該被困在這樣的情緒之中。
冷柔危輕闔雙目,壓下了萬般種種,冷靜地分析著自己當下的處境:
生死關頭,她必須要有護身法器,增加在魔神遺塚中的贏麵,活下去。
冷柔危不知道女人是怎麼想的,如今也不想深究。
可以明確的一點是,這個節骨眼上,隻要能達到目的,法寶的任何來路都不值得計較。
她掌心翻轉,收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