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長睫輕顫,抬眼看向對麵那雙清冷無波的鳳眸,如絲般輕闔著,像是醉了的人一般,把那不顧一切的醉意也傳染給了他。
他有一瞬的恍神,握在她後心的手掌發燙,心臟上好像有什麼東西破土而出,很癢,很熱。
他迎接著她,略顯青澀地配合著她,卻也將她一把按在懷中,本能地去侵略。
冷柔危翻身將桑玦壓下去,她的長發垂落在他的胸膛,肆意地汲取溫暖。
她攻伐,他也毫不退讓,指尖插.入她流瀉的長發,與她纏繞一起。
像是馴獸師與她的獸,獵豹與她毫不服輸的獵物,互相征伐,卻也彼此依偎。
桑玦沉浸在她身上散發出的冷香中,心中生出一波又一波他不能言明的歡喜時,冷柔危被一陣劇烈的心跳和唇齒間的血腥氣帶回了現實。
涼薄卻柔軟的唇。灼熱的體溫。活潑的情緒在她身上不同的經絡之間雀躍來去。
冷柔危怔了怔,如夢初醒,一把推開了他。
少年蜷曲的碎發淩亂地貼在麵頰,像夜色中盛放的一朵白山茶,唯有一雙唇是嫣色的。
他困惑地支起半身,一雙不知何時染了淺淺霧色的眼睛慢慢清透,奇怪地看著她。
冷柔危抹去唇邊的血,她一言不發地站起了身,一邊施了道清塵決,理著自己的衣裙和頭發。
桑玦目不轉睛地看著她忙碌,剛才的肆意與火熱仿佛是另外一個人,是他的錯覺。
好像他做錯了什麼,惹了她生氣。
他心裡忽然慌神。
桑玦站起身,“阿姐。”
冷柔危伸出手,將他製止在一臂之外,就是沒有看他,“失誤。”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親吻桑玦,又為何會如此肆意。
許是因為弑神血弩的影響,她才會如此貪婪於他的血。
她記起自己在昏迷中的零星想法。
她生了貪念。
原本在接觸到溫暖時壓倒性的念頭,在此刻全部翻轉。
縱然一時溫暖愉悅,但貪念就是弱點。
放任貪念就是放任弱點繼續生長。
將溫暖的依賴交予他人,就是失去主動權的開始。
她不想從外界汲取溫暖。
桑玦好像才明白過來,她是在解釋為什麼會咬他。
但他的直覺告訴他,她的慍怒不是因為這個。
桑玦無所謂地笑了聲,“這有什麼,我又不在乎。隻要阿姐能醒——”
“在本宮恢複記憶之前,”冷柔危驟然回頭,一雙清冷無波的眼眸乜著他,“你隻是本宮的近侍。”
沉默。
桑玦抿住唇,一言不發地看著她。
她的氣息像是尖銳的刺,紛紛豎起來,那股冷香也變得動蕩不定,時淡時濃。
而她的冰冷的話語,打碎了此前短暫的溫柔熾熱,也刺到了他。他的心臟不受控製,猛地收縮了一下。
桑玦喉頭滾了滾,他眼裡波光流轉,像是有穿透力一般,探究地看著她。
他想追問為什麼。
為什麼醒來之後突然這樣冷待他。
但是他最終沒有說出口。
桑玦想起他曾嗅到過這樣類似的氣息。
在夜晚。
就像她從不承認自己怕黑一樣,她還有其它他所不懂的恐懼。
桑玦的委屈在動蕩的氣息之中漸漸消散,任由這尖銳的刺衝向他。
他看著冷柔危整理好自己的衣衫,忽道:“好啊。”
“我等著殿下。”
少年抱著刀,笑意慢慢揚出眼角。
他好似從未落魄,從不氣餒。
從不怕輸。
如果這是一場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