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柔危看著倒在地上的青年,聽見那個平淡的聲音又說道:
——這不正是你想要的在乎嗎?
冷柔危依然是猶疑的。
她總是會在有些時候想起女人。
是嗎?是在乎嗎?
她真的分不清。
但她清楚不在乎是什麼樣的,就是冷戈那樣。
世界像是一本忽然被風吹動的書,“嘩啦嘩啦”地翻頁,冷柔危走過一頁又一頁。
——去給更多的愛,換回更多的愛。
冷柔危從起初的猶疑,到慢慢地投入,再到幾乎沉溺在這一段關係之中。
沉溺在不停地給,然後不停地索取中。
冷柔危為了青年不惜改換自己的本命修為,隻為助他越來越強,完成他心中的大道。
她就要青年的身邊隻有她一個。
青年遇見漂亮的女子,不懂得拒絕,冷柔危不依,就與他爭吵。
青年卻道她想得太多,不顧全大局,最後像沉默地對她好一樣,沉默地應對她的怒火。
他不理睬她,好像她是一個透明人。
冷柔危的一切不滿都沒了出口,戛然鬱結在心中。
轉眼,世界的這一頁翻篇,他卻依然將女子帶在身邊,若無其事地和冷柔危相處。
——去給。
冷柔危真的在給,可能是因為青年在風雪裡為她披了一件遮風擋雪的鬥篷。
可能是因為他一身血氣地向她走來時,會從懷裡掏出她最喜歡的食物。
可能是因為他會用劍氣為她雕刻一些小玩意兒。
冷柔危不停地,幾乎是掏空自己地,在給。
但一次又一次,她換來的是更大的失望。
青年學會了道歉,但他永遠不會改。
隔一段時間,依然會有不同的女人出現在他的身邊。
青年越來越強,冷柔危已經和他是天塹之彆。
她好像已經沒有辦法再去控製他什麼了,於是她開始忍耐。
有人說:“賀道君這樣不染凡塵的人,身邊竟然能允許這冷柔危常年相隨,可見冷柔危對他很不一般。”
——看,他還是在意你的。
是嗎?
冷柔危的感覺實在太遲鈍了,她總是從彆人的口中聽見賀道君如何在意她。
可麵對賀雲瀾的時候,她仿佛總是麵向著一麵不會有回音的牆壁,她想問的,永遠不會有回答。
可她為什麼又是如此難以離開他?
好像真的有一種宿命在吸引一樣。
——去掏空一切愛他吧,哪怕他的在乎隻有一點,你就不再可憐。
冷柔危的身體不受控製地向前,去和青年經曆危險,為他擋箭,為他身先士卒,為他試藥,為他獻上自己的霜縛。
世界是一本由不得她來翻動的書,裹挾著她經曆這一切。
——不要太強勢。學著柔順一點,可憐一點,多說說好話。
——不要太固執,站在他的角度去理解。
——對,就是這樣,把你的一切都奉獻給他,你不會失望的。
——溫柔點,多包容一點,讓他不要回來之後還煩心。
冷柔危的心裡越來越茫然。
她忽然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追求什麼了。
她明明感受到更多的,是不在乎,為什麼卻像上癮一樣地,一次又一次地投身進去。
直到冷柔危來到這世界的終章,她站在一個巨大的陣法麵前。
見到陣法的那一眼,冷柔危心裡就清楚,那是融魂陣法。
冷柔危看了看自己的身體,她的一切——最高的一切就是生命。
她要用這生命去換回在乎,讓自己不再可憐?
……
不。
另一個篤定的聲音在心中升起。
她不要。
世界流動中產生的喧囂沉寂了一瞬,冷柔危沒有察覺到的地方,世界顫動了一下,像是不穩固的蜃影。
好像有一種無形的威壓將冷柔危包圍,她抬起頭看向四周,心跳一聲比一聲篤定。
“我不要。”她開口道。
——你在忤逆規則。
冷柔危冷笑了一聲,緩緩開口,“誰要接受你的規則?”
“最大的問題,就是規則。”
冷柔危終於發現,她好像掉入了一個陷阱中。
最小的陷阱,是這個循環陷阱。
她在一次又一次的捫心自問中明白,自己為什麼如此地執著、甚至迷戀於和賀雲瀾的關係之中。
是因為熟悉感。
賀雲瀾和冷戈是太相似的一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