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啊。”陸深緩緩開口,聲音低沉而有力。他微微一頓,然後突然問出一個讓孟嶼心跳加速的問題:“那她是怎麼找到你的?上次那件事後,你又單獨聯係過她?”
孟嶼聞聽此言,臉色驟變,如同烏雲密布的天空。他雙眼圓瞪,緊盯著陸深,憤怒之火在瞳孔中燃燒,仿佛遭受了莫大的冤屈。
過了好一會兒,孟嶼才艱難地吞下一口乾澀的空氣,竭力壓製內心的憤怒與不滿,憤憤不平地開口:“小舅,你把我當成什麼人了?沒錯,喬阿姨後來確實陸續給了我幾筆醫藥費,但那都是她通過許澄轉交給我的,我可沒有主動伸手討要。這一點,吳主任可以為我證明。說起來,喬阿姨前前後後總共給了我一萬九千多,正好夠支付我的醫藥費和營養費。我孟嶼雖然不才,卻也並非無恥之徒,從未貪過她的一分錢!”
陸深默默地聽著,眼中閃爍著光芒,仿佛在思考著孟嶼的話是否可信。
孟嶼在他的注視下,不服氣地昂首挺胸,仿佛要以此證明自己的清白。
過了一會兒,陸深又問:“所以,她是怎麼聯係到你的?”
孟嶼也放棄了繼續與舅舅對峙,他輕輕聳了聳肩,仿佛對這個話題並不在意。隨後,他輕鬆地回答道:“她找不到我,不是還有許澄嗎?”
陸深微微皺眉,似乎在努力消化這個信息,順便梳理事件的脈絡。他沉默片刻,然後緩緩開口道:“也就是說,喬霏霏守了我一個晚上,然後告訴了許澄,許澄再找的你。是這樣嗎?”
“沒錯,就是這樣。”孟嶼的點頭之間,眉梢輕挑,透露出一種挑釁和期待,“那麼,你現在打算怎麼辦?”
陸深陷入了短暫的沉思,他的眼神中流轉著難以名狀的複雜情緒。孟嶼的問題不僅觸動了他的思緒,更攪動了他內心深處的某片湖泊。那種感覺,就如同在蒼茫的沙漠中,眼前忽然浮現出一汪晶瑩的清泉,卻在轉瞬之間又消失得無影無蹤,留下的是更加深邃的思索與迷茫。
隨後,陸深冷哼一聲,聲音中帶著一絲無奈和苦澀:“我現在這副模樣,躺在醫院裡,又能做什麼呢?原本今天下午還有一場重要的庭審等著我,看來現在隻能先跟院裡和法院那邊溝通一下,看看能不能推遲庭審時間。如果實在無法推遲,那就隻能將這個案子交給其他檢察官處理。這樣一來,我之前所有的努力和準備,全都白費了。”
陸深的心中五味雜陳,交織著深深的無奈和沮喪,還有一股強烈的憤怒和不甘。
今天開庭的這次的這個案子,是他辦理了很久的刑事案件。為此,他與同事反複查看了卷宗,會見了當事人,發現了裡麵存在重大疑點,又退回接案公安局繼續偵查,這才把時間拖久了。而他之所以這麼在意,也是希望在他的調令到達城東檢察院之前,儘快有一個結果,同時也給大家留下一個善始善終的印象。沒想到會遇上這種事。
倒黴,實在太倒黴了!
然而,他的職業道德告訴他,現在並不是抱怨和發泄的時候。他需要冷靜下來,儘快與單位和法院取得聯係,說明情況並尋求解決方案。畢竟,他是一名檢察官,他的職責就是維護法律的公正和權威,無論遇到什麼困難,他都必須迎難而上,恪儘職守,儘可能地減少損失。
孟嶼則擺出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看似隨意地開口道:“小舅,我得先給你提個醒。外婆剛才說了,她想找個機會好好謝謝喬阿姨。她雖然沒明說,但我看外婆那樣子,八成是以為你們瞞著她在交往。接下來怎麼應對,你自己看著辦吧。”
陸深聽到這話,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平複自己的情緒。隨後他無奈地搖了搖頭,哀嚎了一聲,抱怨道:“為什麼彆人家都是孩子讓人操心,而我家偏偏是我媽呢!”
孟嶼看著舅舅那副憂心忡忡的神情,嘴角不禁掠過一絲笑意。
全家人都知道,高鳳齡從前乾過婦聯工作,退休後,她的那顆心依舊熱情如火。家中的瑣碎事務,鄰裡間的大小紛爭,無一不牽動著她的心。而陸深與喬霏霏之間的事,在她心中也不過是眾多牽掛中的一小部分。再說了,高鳳齡也是快七十歲的人了,哪有那麼多精力來管這麼多?
因此,孟嶼並未將此事放在心上。他之所以提醒舅舅,隻是因為他擔心外婆哪天突然心血來潮會打擾到喬霏霏,從而給舅舅增添麻煩。而他提前讓舅舅深有個心理準備,免得舅舅到時候措手不及。
“小舅,彆這麼愁眉苦臉的。”孟嶼輕聲勸慰,“外婆隻是關心你,希望你能找個好伴侶。如果你真喜歡喬阿姨,就好好把握機會,彆讓外婆的一番好意落空。”
陸深歎了口氣,沒有理會孟嶼話裡的調侃與寬慰。他心中的感覺異常複雜,母親的胡亂猜測他還可以勉強接受,畢竟她並不了解真相。可他是當事人,他和喬霏霏不過是一麵之緣而已,如今承了人家這麼大一個人情,還這樣臆想彆人,實在非君子所為!
他得想個辦法,打消母親心裡的奇怪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