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公爺是將軍的義父,將軍最是聽國公爺的,還能忤逆了國公爺不成?”
“況且,這新夫人都已經入了府,這親哪兒還有不成的道理?”
所以啊,這門婚事若不出意外,是十之八九要成的。
……
善州城外的軍營裡。
眾人圍坐在火堆旁,正燒著羊肉吃。
孫源開口道:“將軍,新夫人剛到城中,又受了傷,您要不還是回去陪一陪吧?”
齊朔淡淡道:“不必,先解決完軍中之事再說。”
趙明分析道:“將軍,這可是國公爺給您定的親事,您也不好太過敷衍。”
齊朔是個孤兒,早年便出來混跡,後來無意中參軍入伍,慢慢混跡出一點功績,後來在英國公麵前露了臉,得了英國公的賞識收了他做義子。
再後來他一路憑著軍功,做到了正五品定遠將軍的官職,如今領兵護衛著善州城,統領兩萬臨耀軍,抵禦西樊國西部入侵我大盛邊境。
齊朔今年已有二十六了,早年一直在戰場上拚殺,也沒娶個正經的妻子,護國公倒是給他張羅過兩回,要不是半路被劫,要不是與人私奔,若是這回他沒帶人出城辦事,這位程氏女也是到不了他這善州城的。
曾經,有個僧人給他算命,說他夫妻緣淺,子嗣緣薄,故而他對於這夫妻之事也便並不上心,總歸一個人習慣了,娶不娶妻有沒有孩子的都無所謂,他們這些在戰場廝殺之人,有今日沒明日的,娶妻生子也是白白耽誤人家。
隻是這程氏女已入了他的將軍府邸,叫他一時不知該如何對待了。
他身邊圍坐著的,都是從前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他們從無名小卒便跟著他,慢慢混到了如今這半大不小的官職,雖說是上下級關係,但平日裡說話間倒也沒個顧及。
孫源笑嘻嘻的:“將軍,您好不容易完好的娶來個夫人呢!說明這回這新夫人與您緣分深著呢!而且人京城來的姑娘,金尊玉貴的,跋山涉水來此處,不好讓人受委屈。”
齊朔濃麗的眼瞪他一眼:“就你知道心疼姑娘?”
孫源笑嗬嗬道:“將軍,我也是替你開心嘛,你看你這麼大年齡了,好不容易娶上了親。”
齊朔淡淡應聲道:“去給吳娘傳話,叫府裡準備著,待夫人傷好,便完婚。”
錢澄年齡最小,笑嘻嘻的道:“終於可以喝一次將軍的喜酒咯。”
孫源摸了摸圓滾滾的肚皮,還在打趣道:“將軍,成婚後你可就不能再日日住在軍營裡了,彆冷落了人新夫人,到時候不讓你上床。”
眾人哄笑起來。
齊朔冷看他們一眼,眾人隻憋笑,不再說調侃的話了。
他們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都知道齊朔這人在戰場上所向披靡的,但卻是半點沒沾點男女之事,這國公爺作為齊朔的義父,難免也擔心他是不是身子有什麼問題。
齊朔為何不碰男女之事?
隻是因為他怕死啊!
他剛做小兵時,曾跟著的一位將領就是被個歌姬割喉索命,他不想自己也落入那樣的下場,便不想多沾這等男女之事。
他將全部精力發揮到了戰場上,卻也顧不得其他,這一晃,便到了二十八歲,多少人都娶妻生子了,隻他還孤零零的連個姬妾也不碰,難免讓人懷疑他身體出了問題,不過這些都不重要。
……
夜深,主帥營帳內燭火還亮著。
趙明起夜,發現將軍的營帳燭火還亮著,便好奇的稟報進去,瞧見齊朔側臥著,拿著個書在看。
“將軍?您還在看書啊?”
齊朔拿著書,實際上已經乏了,昏昏欲睡中醒來,看見趙明,道:“隨便瞧瞧。”
趙明道:“國公爺對將軍是有心栽培的,每過一段時日,就派人拿些書冊來,您這兒的書都快堆成山了。”
齊朔看著那一遝遝的書,忽而頭疼一下。
趙明繼續道:“自從遇見國公爺,將軍您都變得沉穩了不少呢!”
趙明是這些兄弟裡,跟齊朔最長的一個,他們是從小一起混日子長大的發小,偶爾也能推心置腹的聊兩句,兩人便也沒太多拘束,多是有什麼說什麼。
齊朔擱下書,道:“讀書修身,能忍受這些書冊的枯燥乏味,人自然能沉穩些,你若是想看書,我給你挑幾本。”
趙明連忙道:“不必了不必了,我就是個土鱉,識幾個大字已經很了不得了,讀書就算了,不是那塊料!”
齊朔與趙明混跡市井長大,相同的環境,趙明不是那塊料,齊朔自認為自己也不是那塊料。
要他讀書,最多隻能多識字明理,若是要讀出個花樣來,他是做不到的。
但英國公對他似乎期望很高,每每來,都要督促他一番,叫他不得不繼續學。
有時候他也懷疑過英國公的動機是什麼?
他不過是個草根出身,雖憑著一點聰慧拔了頭,可在一眾將營裡也不算最優秀,可偏偏英國公就是看中他,在他身上花費不少心力來栽培,重視得就似他親子一般。
當然,也有人傳他與英國公生得像,或是其私生子。
齊朔也如此想過一二,不然就想不通英國公的心思了。
畢竟這世間哪兒有無緣無故的好?
趙明看著齊朔,道:“不過,頭兒,我還是喜歡你從前的模樣。”
趙明不叫他將軍,用了從前從小叫到大的稱呼。
齊朔微微屏眉,想了想,自己從前是什麼樣?
從前的齊朔,意氣風發,鋒芒畢露,不拘小節,人也有趣,不似現在,跟著國公爺幾年,人是沉靜了,可也叫人覺得有些難以親近。
隻能說有好有壞吧!
做將帥之人,若不沉靜練達,如何叫將士們信服?
趙明打了打哈欠,道:“我隨便說說,頭兒你也彆多想,早些睡,我也去睡了。”
齊朔自然不會多想,待趙明離去,也吹滅蠟燭睡去,將那些書冊知識忘個七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