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祺許久沒有吭聲,眼中也是同何冠儒一樣泛滿淚光。
原來老師….
他一直知道。
可他從不提這回事,反倒一直教導她未來如何做一個好君主,這早已超乎他所能做的。
李祺忍不住道:“老師你放心,你在這在委屈幾日,等過些日子,我肯定帶你出去。”
“傻孩子。”何冠儒搖了搖頭,“你向來聰慧,這其中的利害相信你能看明白,老師知道你這份心就夠了。”
何冠儒說著拍了拍李祺的手背:“好了,你先回去吧,再晚些時候就有人來了,你在這被人看到了也不好。”
正說著,方才那帶李祺來的獄卒走來朝她道:“殿下,我們走吧,快到送飯時間了。”
李祺還能再說什麼,牢內幽深,被人看著了說閒話也不好,她隻得就此同老師告彆。
她默不作聲朝何冠儒一揖,隻盼過幾日事情一蓋妥當,眼下隻能委屈老師幾日。
李祺道:“老師,我過幾日再來看你。”
何冠儒沒有說話,點了點頭。
望著李祺離開的背影,他恍然感覺自己看到了那至今下落不明的孩子。
若是活著,也是那麼大了吧?
*
另一頭,李祺走後,何衍星躲在堆積草垛的房中許久無法平靜。
他還記得幼時何冠儒隻是太子太傅時,終日在宮中,陪他的時間不多,每每隻有晚上帶他溫習功課,那時,他也總是三句不離太子,說太子是如何聰慧,如何沉穩。
那時小小年紀的他便覺得爹爹是喜歡太子多一些,並不喜歡他。
後來大了一些,何冠儒每逢初一大朝會百官入宮拜謁時就會帶著他一道,那時太子就跟在皇帝身邊,他就遠遠看著,那時他覺得,太子果然就如同爹爹說的很沉穩,那麼大的場麵還不慌不忙,難怪爹爹那麼喜歡他。
不過他卻因為爹爹的原因,一直沒有同太子親近過,多數情況下隻是遠遠看著。
又是後來再大一些,有好長一段時間何冠儒都沒有提過太子,他還好奇問爹爹怎麼不拿太子同他比較了,那是唯一一次,何冠儒在他麵前說以後不準再提太子。再後來,他一個人撞見何冠儒喃喃自語,說自己那條道朝哪走不是一樣。
那時年幼的他並不知道是什麼原委,也並沒有多想。
而後又到後來,一次宮宴上,太子主動跟他說話,太子在他心中的形象開始有所不同起來,具體的他不知道怎麼說,就是感覺高高在上的人,像是畫卷中的人,一下子有了生氣起來。
自此之後,他們相識,都是十多歲的年紀,那會也是他開始同李祺走近的時候,他頭一回認識到天底下還有這等好看之人,唇紅齒白的,英氣之中還帶著些許柔和,冥冥之中,他又感覺太子與小時候不同了,倒是與人親近了不少。
總之那時候的他一直到今天,都把李祺當作是自己的一個不可多的朋友,也一直以為太子就是太子,那是皇上的兒子,今日這一番話湊巧被他聽見,他才意識到了不對勁。
一股驚天的顫意從他身上倘過,他知道自己是知道了一個不得了的事情。
何衍星正詫異之中,那邊有獄卒給何冠儒送飯而來,聽著獄卒送完飯後腳步漸遠,他再也忍不住喊了何冠儒一聲:“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