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格西坐在大巴車上,此時的心情就如同上刑場之前的犯人差不多,一遍盤算著自己到底該怎麼說,一遍又想著自己說了自己不是人的後果。
也就是說艾格西從頭到尾都沒想著要在這件事上欺騙拉涅利先生的,但是他在煩惱的是怎麼說的問題。
艾格西一直以來都是有什麼話都直說,可真要讓他去說:“先生,我不是人。”他可說不出來。
而且光是這話就已經能讓人浮想聯翩了,艾格西想了一嚇就覺得,這樣直說的後果無非是吧拉涅利先生給嚇一跳!
隻要看看拉涅利先生那花白的頭發,艾格西就餓得這話不能直說,不然肯定得嚇出個好歹。
那,那就委婉的說罷……
可委婉的要怎麼說呢?
大巴車從倫敦開到萊斯特城也就是1個半小時的路程,從頭到尾大家夥都沒太在意,都以為艾格西做了點什麼小錯事被拉涅利先生逮著了。
小孩子嘛,你讓他知道錯了,不會再犯了不就行了,還能真把孩子打一頓嗎?
於是當大巴車到了俱樂部門口的時候,那一個個的溜得飛快,讓艾格西想要抓個人來壯膽都抓不到。
最後,艾格西隻能背著包包走到了最前排,然後看著等著他的拉涅利先生。
“先生,我們,能,能去你辦公室談談麼?”
艾格西的聲音小的像是蚊子哼哼,拉涅利先生沒想到自己沒有發怒就能把這個190的孩子嚇成這樣,一時之間心裡就軟了,點了點頭:“來吧。”
拉涅利先生的辦公室在俱樂部的3層,這裡也是曆代主教練的辦公室。
艾格西曾經來過這裡,所以並不覺得陌生,他記憶最深刻的就屬拉涅利先生辦公室內的那抓絨皮的沙發,因為坐上去很舒服,所以讓他記憶猶新。
拉涅利先生安排艾格西坐下來後也沒急著詢問,還給艾格西倒了一杯水,然後坐在了他的對麵。
看樣子是很有耐心,打算好好聽聽艾格西的解釋。
艾格西喝了口水,整理了一下思緒,抱著迂回婉轉的中心思想,開始說了自己的情況。
“帶隱形眼鏡這件事,也是最近才開始的。”艾格西停了停在心裡組織了一下語言:“這是平光眼鏡,我沒有近視。”
這倒是讓拉涅利先生沒想到,他之前在大巴上想的是這孩子沒準是晚上看書太辛苦了所以近視了,然後又不敢跟自己說。
哪知道完全不是這麼回事兒。那就奇怪了,不近視你帶眼鏡做什麼?
拉涅利先生現在倒是感覺出來,這事也許不是自己想的那樣了。
艾格西放下了手裡的杯子,眼睛低垂慢慢的,委婉的,婉轉的說著自己組織的語言。
“先生你也知道我的身世,我對自己的來曆其實所知甚少。我在入隊的第二天才發現我眼睛……有點問題。”
這個有點問題是真的相當委婉了,但是對拉涅利先生來說,那簡直是讓他心臟猛跳的名詞!
什麼情況?難不成小家夥的眼鏡有什麼大問題?不是吧!
拉涅利先生此時心跳加速,就盼著艾格西改進把話說完。
而艾格西呢,覺得自己語言是在說不出來了,於是乾脆就直接打算現原形算了。
他在拉涅利先生的辦公室內左看看有可靠,等他的目光停留在了辦公室裡的一些拉涅利先生個人的獎杯和獎牌上。
就在拉涅利先生奇怪艾格西為什麼盯著那些獎牌的時候,他轉頭就看見了艾格西的眼睛,那已經不再是那純粹的黑色,正在慢慢地變了!
他的眼裡像是在暴風雨裡翻滾起來的海浪,一波又一波的將眼底那璀璨的顏色翻滾起來,一抹抹金色
從眼底泛起。
而那種顏色是拉涅利都沒想過的金色。
大概是這金色和棕色的瞳孔太過美麗,可拉涅利先生並沒有害怕。
而是讓看過的人感覺到那淡淡的金芒從那雙瞳孔種散發出來,就像是艾格西,明亮,純粹,還有這濃鬱的溫暖。
而那金色是那種淡淡的並不濃鬱,眼底的瞳孔種更是有種流光溢彩的流動感,仿佛琥珀。
而艾格西是第一次將自己異於常人的部分展露出來,他心裡其實比拉涅利先生更慌。
就怕下一秒這位睿智的先生會指著自己說是妖怪,怪物什麼的,那他估計就得和俱樂部說拜拜了。
“你的眼睛……所以才帶了隱形眼鏡?”
拉涅利先生此時看著艾格西的眼睛,心裡也十分的震撼。
他清楚地意識到這絕對不是什麼普通的情況,一時之間他都不知道怎麼說,也不知道怎麼表示。
艾格西看著拉涅利先生這樣,心裡可以說是塌方了一半,他支支吾吾,話語的聲音也越發的小了。
“隻要興奮就會這樣,我也知道這不一般,我隻能用隱形眼鏡遮掩起來。”
艾格西說到後來幾乎聽不見了,他感覺現在辦公室內的沉默就像是對他的宣判書。
他想以為拉涅利先生的沉默,就是他職業生涯就此結束的宣判書。
艾格西忍不住的感覺眼眶溫熱,他也控製不住自己眼眶濕潤,他無比的想留在這裡,留在萊斯特城,留在綠茵草地上,奔馳,飛跑,獲得榮譽。
他更喜歡這裡的隊友,教練,工作人員,他們每一個人都讓他嘗到了無法忘記的溫柔和關懷。
“我也不想的……我現在感覺自己就是個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