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嘉魚說:“是因為他本來就不常回來,他在外麵還有個家。”
這麼多年來,她一直和爸爸作對,一來是恨他,不想讓他好過,二來是怕他忘記她,想方設法要在他心中占據地位。
“我媽媽在我九歲那年過世了。她是生病走的。可我總覺得,是我爸害了她。那些年,她一直活得很不快樂,到死她都抓著我的手,問我為什麼。”
“可我那時候才九歲,我怎麼知道為什麼呢。我媽媽過世沒半年,我爸再婚了。我到那天才知道,原來我還有個小我兩歲的妹妹。是我爸和那個女人生的。”
這天晚上的陸嘉魚覺得很難過,她對母親有滿腔的思念,想要找人傾訴,所以和陳諭說了這麼多。
她說到這裡,有些無措地望著窗外的月亮,“我那時候才明白,我媽媽是不甘心吧。她陪我爸打拚了那麼多年,眼看著日子好起來了,我爸卻對她不起。”
“我有時候恨不得他死掉,到下麵去向我母親謝罪。可他也是我爸爸,偶爾我也會感覺到,他待我很好。”
“我很矛盾。”
*
這天晚上,陳諭到家已經快淩晨。
趙月枝照樣沒睡,在客廳一邊等兒子回來一邊擦拭丈夫的舊照片。
她看著相框裡英俊的男人,目光很溫柔。
陳諭進屋時看到這一幕,心中有說不出的千回百轉。
他走到母親旁邊坐下,看了會兒父親的照片,忍不住問:“媽,您很思念爸爸嗎?”
趙月枝笑笑,說:“當然。”
陳諭對爸爸的印象很淺,他從記事起就沒有見過爸爸,是母親一人撫養他長大。
但他看過很多舊照片,有他尚在繈褓中,爸爸將他抱在懷中的照片,也有一兩歲時,坐在爸爸脖子上的照片。
也許是因為趙月枝的描述,爸爸在他心中,是偉岸的富有責任心的男人。
他問趙月枝,“爸爸在世時,對您很好嗎?”
趙月枝仿佛是回憶起年輕時候的時光,眼中有溫柔的笑意,點頭說:“再好不過了。我同你爸約好了,這一世好好活著,下一世還要再嫁給他。”
想著想著,趙月枝眼中也蓄上了淚水。她當然也很想丈夫,也常常想著流淚,隻是很少讓兒子看到。
不過回憶起丈夫,她更多是覺得甜蜜。丈夫留給她很多美好的回憶,足夠支撐她好好生活。
她將眼淚忍回去,看向兒子,“怎麼突然問起這個?”
陳諭已經看到母親眼中的淚水,他搖搖頭,不敢再惹母親思念父親,說:“沒什麼。”
他把母親手中的照片拿走,放到茶幾上,扶母親回房間,“您趕緊休息吧,好晚了。”
*
開學第一周就要進行模擬考試,考試前一晚,陸良生難得回來了一次。
那時陸嘉魚在客廳沙發上給腳趾塗指甲油。她新買了一瓶橘紅色的指甲油,塗到腳趾上很顯白。而且橘色是她的幸運色,她打算塗上明天去考試。
陸良生進屋時神色有些疲倦,看到陸嘉魚坐在沙發上沒心沒肺地塗指甲油,歎了聲氣,問道:“明天不是就要模擬考了嗎?書看了嗎?”
陸嘉魚頭也沒抬,懶散道:“有什麼好看的。”
陸良生坐到沙發上,看了會兒女兒,他有些累,語重心長道:“小魚,這學期就高三了。我知道你恨我負了你母親,但你不要拿你自己的前程和我置氣。我老了,照顧不了你一輩子,以後到社會上,自己總要有點本事才好立足。”
陸嘉魚塗指甲油的動作頓了頓,她抬起頭來,奇怪地看了眼自己的父親,“怎麼?你已經準備分家產了嗎?是那個女人叫你來跟我說這些的嗎?她想獨吞,叫你把我攆走,讓我自己到社會上謀生?”
陸嘉魚猛然站起來,她怒上心頭,說:“她想都不要想,這個家裡現在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媽媽在世的時候陪著你打拚來的,她想撿現成的?做夢!”
陸嘉魚說完就轉身上了樓,再沒看自己父親一眼。
陸良生坐在那兒,深深歎了聲氣。
半夜,陸良生接到一通電話,和王叔交代了幾句,又離開了。
*
第二天的模擬考試,陸嘉魚難得打起幾分精神。畢竟暑假還是學了點,她也想檢驗一下自己的成果。
在倒數第一的考場裡,陸嘉魚奮筆疾書的樣子完全是個另類。
考完數學回到教室,她還破天荒地跑去跟同學對了對答案。
全校倒數第二的男生見她這麼興致勃勃,還挺奇怪,問:“陸嘉魚,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你居然還對答案?”
陸嘉魚坐到自己位置上,從抽屜裡摸出小鏡子照了照臉上的妝容,燦爛地笑道:“李明逸,恭喜你了,這回全校倒數第一的寶座要讓給你了。”
“吹牛吧你?”李明逸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