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謝元姝所想一般, 請安折子這才剛遞上去, 沒過幾日, 乾清宮就傳了話來, 頤明園既然賞賜給她了, 那園子裡的一切照舊, 算不得僭越。
消息很快傳了開來, 坤寧宮裡,鄭皇後聞著這消息,沉默半晌, 沉沉歎息了一聲。
皇上把頤明園賞賜給謝元姝,鄭皇後心裡本就不爽,不過想著, 若能因此抓了謝家的
把柄, 也不算太吃虧。讓她意外的是,謝家人卻沒這麼好糊弄, 她這會兒也琢磨不明白, 這到底是鳳陽大長公主的主意, 還是謝元姝, 當真如此聰慧。竟然能在這樣的恩賞之下, 還知道這些忌諱。
賴嬤嬤看她臉色陰沉,開口道:“娘娘, 郡主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哪裡懂得這麼多呢。隻怕是鳳陽大長公主在旁指點的。”
不管如何, 這請安折子皇上已經做了批複, 鄭皇後心裡就是再窩火,這個時候,還
敢有任何的質疑不成。
更何況,她如今哪裡有這個心思。
郭太後就這樣留在了暢春園,日後這宮裡,鄭皇後隻能依靠自己了。
更彆提,東宮子嗣的事情,她愁的頭發都要白了。
太子妃顧氏如今已經離宮,如今侍奉太子的人,除了鄭氏,便是慈寧宮原先的大宮女白盞。隻是這都到了東宮有幾日了,太子還未臨幸這宮女。
鄭皇後如何能不知,太子這是心裡憋著火呢。
不僅僅是因為子嗣,而且是因為瞧不上白盞宮女的身份。
其實,鄭皇後又如何會瞧得上這白氏的宮女出身。可白氏的娘親還有她姐妹,都極其會
生養。她還不是盼著東宮能早些有了子嗣。
可想到太子的犟脾氣,鄭皇後就無力極了。這闔宮內外都知道白盞是太後娘娘賜下的,可太子卻至今不臨幸她。這事情若鬨大了,鄭皇後是怕因此生了流言蜚語。
畢竟這宮裡,誰不知道,皇上的生母,當年也不過是宮女出身。
這若被有心人利用,傳到皇上耳中,隻恐對太子愈發不喜呢。
也因為這樣的擔心,鄭皇後想了想,還是差人把太子叫到了自己麵前。
聽說母後讓自己幸了這白氏,太子當即就臉色難看極了,他憤憤道:“母後,我早早就被立為太子,自幼就是儲君,怎麼,如今連自己往誰房裡去,都自己做不得主了嗎?若真的是這樣,我這太子,當的又有什麼意思,還不如父皇趁早把我給廢掉,當個閒散王爺來的輕鬆。”
聞著太子破罐子破摔的話,鄭皇後差點兒沒有嚇死過去。
她不可置信的看著他,好久才找到自己的聲音,氣呼呼道:“太子慎言,你可知道你在說什麼?你難道以為,這東宮儲君的位子,隻關係到你一人?你怎不想想你背後的淮安侯府還有成國公府,更彆提,這些年站在你這邊的朝臣。你怎能說出這樣不負責任的話來!”
太子緊緊攥著手,想到自己這段時間的狼狽,他再找不到當初的意氣風發。
父皇一次次的給自己難堪,而今,連太後都極其有眼色的留在了暢春園,宮裡也很快就要有新的皇子誕生了,隻有他這個太子,當的最窩囊。
太子妃顧氏自戕,原是大罪,沒想到,顧禦史彈劾自己,要他說就該把顧家滿門抄斬,可父皇呢?卻讓顧氏往庵堂去了。他的顏麵何在?
讓他更氣不過的是,太後和母後還做主把慈寧宮的大宮女白氏指給她當了側妃。
這白氏不過是個卑賤的宮女,如何能入的了他的眼?可偏偏,母後卻這樣急著讓自己幸了她。
他從未覺得自己這樣憋屈過。
他可是堂堂太子,若連這都得看父皇的眼色,都得顧及是否被父皇猜忌,他這當的還有什麼意思。
看著太子臉上的悲憤和屈辱,鄭皇後如何能不知他心中的痛苦。她忍不住又是暗暗歎息一聲。
鄭皇後也不知自己哪裡做錯了,原本一年前,她和太子還不是這樣的處境的。可這才多長時間,一樁又一樁的事情,老天爺像是故意和她過不去似得,一步步把她逼到這進退兩難的境地。
不過好在,她手中還有楊天弘這道士。
尤其是昨個兒,皇上已經召見了這道士,依著皇上的性子,對著和道士是極其滿意的。聽說,宮裡已經開始運了大量的紅羅炭,想來用不了多久,這楊天弘就會成為皇上身邊的大紅人。
甚至乾清宮總管太監趙保都要避他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