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嬿是個好姑娘,和少陽性子上也算是互補。三嫂膝下就少陽這麼一個兒子,日後陽陵侯府若能起複,更是一樁美事。
何況,他們這些家族,婚事大多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聽少陽方才的意思,也沒有排斥穆嬿,如此,她也不算是強人所難,白張羅一場。
見小姑姑突然沉默,謝少陽這心中更疑惑了,喃喃道:“小姑姑,您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啊。這若真的仔細想一想,
您對這穆家二姑娘,很早開始就另眼相看呢。這不知道的,還以為您和穆家姑娘早就認識呢。”
謝元姝漫不經心的幫他理了理有些褶皺的袖子,故作玩笑道:“那你就當是這個理由吧。”
看她說笑的樣子,謝少陽卻敏、感的捕捉到了小姑姑笑容背後那一閃而逝的悲涼,他都懷疑自己險些看錯了,可他又覺得,自己不會看錯。
也不知道為什麼,那一閃而逝的悲涼讓他突地就指尖顫抖了下,他看得出來,小姑姑有事情瞞著自己。可他是知道小姑姑的,小姑姑自幼就寵著自己,甚至是縱容自己。
這樣的小姑姑,這樣做肯定是有理由的。
既然如此,他又哪裡會不答應。小姑姑總不會害自己,何況,他也不討厭那穆家姑娘。若能因此讓小姑姑開心,他願意這樣去做。
想及此,謝少陽伸手就緊緊抓住了小姑姑的手,一字一頓道:“小姑姑,我願意娶了穆家姑娘。我定會好好待穆姑娘,不會讓她受了丁點兒委屈的。”
前世,謝元姝並未看著謝少陽大婚,可穆嬿一身素衣跪在宮門口替謝家伸冤,卻讓她永遠都不能忘。
所以,當她聽到謝少陽這句話,到底還是沒忍住,摟著他哭了起來。
重生之後,她鮮少落淚的。
可這一刻,想到自己重生之後,上一世慘烈的事情一件件都彌補了,她心裡如何能不動容。
謝少陽卻是嚇壞了,想要說什麼,可最終卻伸手緊緊的摟住了小姑姑。
他雖說不知道小姑姑心裡藏著什麼秘密,可他能做的,是好好待穆家姑娘,尊這個發妻,這樣,小姑姑肯定會很欣慰的。
鶴安院裡,鳳陽大長公主在聽說寶貝女兒遭了禦史彈劾的事情之後,氣極反笑道:“這解家,誰給他這麼大的膽子,竟敢彈劾我的幼姝!”
鳳陽大長公主是知道這解駿的,這幕後若不是有人撐腰,他會把腦袋係在褲腰帶上。
“若我沒記錯,這解駿當初走的是鄭家的門路,才爬到如今這個位置。這若不是皇後幕後主使,我還不信他敢這樣不知所謂。”
鳳陽大長公主越說越氣,她捧在手心的寶貝女兒,竟然會因著頤明園留用幾個內監,而遭了彈劾。
還是在皇上早有批了折子的情況下。
這也太讓人匪夷所思了。
鳳陽大長公主自然也知道,皇後這樣做,肯定是有所圖的。禦史彈劾幼姝,用的是有違祖製的罪名,這其實是直指謝家,想讓謝家因此再次頂上功高震主的帽子。
可皇後若覺得這樣做,就能揣摩聖心行事,能緩解了坤寧宮和東宮這段時間的尷尬局麵,那就是癡心妄想了。
沒錯,皇上確實是忌憚謝家,尤其是謝家如今和韓家聯姻的情況下。可再是忌憚,皇上金口玉言讓幼姝留用內監,難道是兒戲不成?鄭皇後這樣做,難道就沒想到,她表麵兒讓是為難幼姝,實際上,因為有皇上批複的折子,這其實是質疑皇上的威信。
若皇上批複的折子都能不作數,那日後,是不是皇上禦筆親批的奏折,下的聖旨,也不算數了?
那皇上榮登大寶這麼多年,豈不成了笑話。
這麼想著,鳳陽大長公主伸手就揮落了桌上的茶杯,劈裡啪啦的聲響中,她正要往宮裡去親自和皇後對峙,卻在這時,謝元姝笑著走了進來。
“母親,您這個時候可不能往坤寧宮去。這不是給了鄭皇後台階下嗎?”
“比起您這樣興師問罪,讓鄭皇後頭上懸著劍,戰戰兢兢些日子,不才更好嗎?”
鳳陽大長公主的怒火因為她這意有所指的話,多少是消減了一些。
可想到那些人竟敢暗地裡把矛頭指向女兒,鳳陽大長公主如何能輕易咽下這口氣。
謝元姝使了個眼色,讓丫鬟收拾了地上的一片狼藉,又笑著坐在母親身邊,緩緩開口道:“母親,鄭皇後好勝心強,這次
,她自己點的火,我們謝家可不負責撲滅。”
鳳陽大長公主聽了,到底是暗暗歎息一聲,伸手輕輕抓了女兒的手,道:“你說的也對,她既然這樣費儘心機的對付我們謝家,那我們就看看,她最終怎麼收這個場。”
說罷,鳳陽大長公主又伸手寵溺的摸了摸女兒的臉頰,不由開口道:“這你爹爹若在,若看著你受這樣委屈,必要帶了刀往宮裡去的。”
謝元姝偎依在母親懷裡,笑著道:“爹爹雖不在了,可幾個哥哥,必定會守護著謝家的。我們謝家,又豈會任由她這樣欺負。”
想到幾個爭氣的兒子,鳳陽大長公主嘴角也忍不住露出一抹笑意來。
是啊,這些年,若不是謝家子弟爭氣,又如何會躲得過皇上這麼多年的忌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