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元姝正準備找了借口離開,突然前麵傳來熟悉的身影,隻見韓礪和裴家幾位公子走了過來。
朱崇娶了裴家姑娘做太子妃,打的正是能輾轉得到鎮北王府的支持,這會兒見韓礪來了,如何可能端著身份。
韓礪才剛要給他見禮,就見他率先開口道:“世子爺初入京,若有什麼為難之處,儘管差人往東宮傳話。”
聽朱崇這麼說,謝元姝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意。
韓礪拱手謝過太子,見謝元姝眼神那掩藏的嘲諷,略微有些詫異,不料轉頭卻看到朱崇看謝元姝時的目光,都是男人,他如何能不知太子這眼神代表什麼。也難怪,郡主會藏了慍怒。
不知為什麼,韓礪頓時心頭一陣不喜。
方才郡主和他說的那番話,讓他直到這會兒都有些心驚。郡主身份尊貴,原該無憂無慮,怎會突然和他提及謝家和韓家聯盟之事。這會兒,他算是明白了。這皇城中,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又有多少人能真的順心。
想到這些,他不由攥緊了手。
這日,謝元姝回府之後,已經是暮色漸沉。
一行人往鶴安院給鳳陽大長公主請了安,便各自回去了。隻謝元姝偎依在母親身側,說起今個兒裴家老夫人壽辰,不僅皇後送了壽禮,連太子殿下和大皇子也來了。
鳳陽大長公主笑笑:“皇後到底有些太心急了。自打皇上登基,鄭氏入主中宮,看看她都乾了什麼事兒,除了皇上潛邸之時生的大皇子和二皇子還有兩位公主,這些年,竟再無彆的子嗣。皇上身子康健,宮裡每年又新進那麼多的美人,如何能不幫著皇上綿延子嗣。可見,必定是這鄭氏背地裡動了手腳。”
“偏偏太後也跟著裝糊塗,其實也是,皇帝到底不是她親生的。”
今上並不是郭太後所生,不過是記在郭太後名下當做嫡子,之後又被冊封為太子。
這事兒,因著忌諱,鮮少有人提及。可誰又能否認這個事實。
當年生承平帝的那個宮女因為血崩,當場就去了,之後,更是查無可查,隻知道是從南邊逃難來的,祖籍和家眷什麼,都無處可查。
不用想,這裡麵郭太後定是做了手腳的,否則,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怎麼可能就丁點兒的蹤跡都沒有。
謝元姝喃喃道:“是啊,因著這個緣故,太後還不事事縱著皇後。而皇後就這麼一個嫡子,又是東宮太子,可不得為太子掃清所有障礙。”
聞言,鳳陽大長公主冷哼一聲:“嫡子?皇上潛邸之時,她不過是東宮太子婕妤,便是穆氏無所出,她的兒子,怎能占了嫡字?即便她之後當了皇後,可宗親中,誰心裡沒點兒計較。正統嫡出,虧她有這個臉。”
謝元姝算是聽明白了,母親心底根本就不待見太子。
斟酌一下,她緩緩道:“母親,我們謝家以軍功起家,這些年,闔府上下赤膽忠心,皇上也頗為尊敬母親這姑母。可畢竟帝心難測,心裡難保不會覺得謝家功高震主。母親可否想過,有那麼一日,皇上可能會對謝家動手?”
短短兩句話,鳳陽大長公主瞬間心頭一陣驚訝,也不知為什麼,竟然讓她後背一陣涼颼颼的。
見母親沒說話,謝元姝又道:“皇後娘娘是個心思深沉的,這些年,一直想拉攏我們謝家站隊,可一直都未得逞。可若等到太子登基,鄭氏真的成了慈寧宮太後,又如何不和我們謝家清、算這筆賬,到時候,即便母親貴為大長公主殿下,身份尊貴,怕也逃過不莫須有的罪名。宗親中,為了自保,誰又敢替謝家說一個字。”
鳳陽大長公主一臉正經的看著女兒,萬萬想不到,她會說出這番話來。
可怎麼會,若宮裡有什麼動向,她早該聞著風聲了。
“幼姝,你和母親說,可是有人在你麵前嘀咕些什麼了?”
鳳陽大長公主神色凝重,淩厲的眸子看著女兒。
謝元姝偎依在母親懷裡,喃喃道:“沒什麼,隻是,隻是女兒不太喜歡太子看著女兒時的目光…”
無需她再多說,鳳陽大長公主如何能不知她在說什麼。
她一瞬不瞬的看著這自幼被她嬌寵著的女兒,巴掌大的小臉,明眸皓齒,眉目間的高貴之氣,便是宮裡的兩位公主,也鮮少有這樣的自恃。
這整個京城的貴女,誰又能比得過女兒。
可她從未想過,太子竟然生了那齷齪的心思,枉她平日裡還覺得他是個規矩的,沒想到,在她不知道的時候,竟然讓幼姝難堪。
“這不知規矩的東西!”
鳳陽大長公主麵色一沉,滿目的慍怒道。
謝元姝寬慰她道:“母親勿要動怒,太子即便有那賊心,也不敢真的失了規矩。隻是,女兒到底是擔心。您也知道,外頭人都說太子恭順有禮,可那是皇後替他把東宮那些醜事都遮了下來。他那暴、虐的性子,若等到他登基,我們謝家,豈不被動。”
謝元姝今生是絕對不可能眼睜睜的看著朱崇順利登基的。
而能夠說服母親,讓謝家和韓家結盟,這一步至關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