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緩欠了欠身:“嬪妾給皇後娘娘請安。”
當年,穆氏還是中宮皇後,鄭皇後再得寵,也不過是皇上的妾室。而今,穆氏卻不得不在鄭皇後麵前做小伏低,這裡麵的酸楚,可想而知。
鄭皇後一副上位者的倨高,漫不經心道:“知道你是個規矩的,起來吧。”
郭太後把這一切都看在眼中,心裡頓時有些慍怒。
穆氏怎麼說也是皇帝的發妻,鄭皇後這般,確實沒有容人之度。
這時,淳嬪笑著看向穆氏,意味深長道:“恭妃姐姐今個兒難得的出了長春宮,倒是奇了。不過也是,恭妃姐姐最是孝順,昨個兒地動,恭妃姐姐必是擔心太後娘娘受了驚嚇。”
淳嬪這些年唯鄭皇後馬首是瞻,她之前不過是太子宮裡的太子昭儀,如今,有皇後護著
,她可不得酸穆氏幾句。她最是了解鄭皇後的心事兒,昨個兒東宮走水,皇後心頭怕是又對穆氏耿耿於懷了。
既然皇後為了彰顯自己的寬容,大度,不便出手,那她,便替皇後娘娘出手了。
承平帝自從登基,每隔三年宮裡都有新晉的美人,可有鄭皇後在,如今除了已逝的端妃,妃位上的也唯有穆氏一人,嬪位倒是有三個,可除了淳嬪,其他兩個,都無育嗣之功,自然沒這個資格往慈寧宮來請安。
不過聽說這幾日皇上身邊有了個嫿貴人,很是得寵。
若換做早年,早就被鄭皇後暗地裡處置了。可近些年,郭太後冷眼瞧著,鄭氏對於後宮這鶯鶯燕燕,也沒那麼放在心上了。
她如今已經是四十的人了,如何在能和嬌滴滴的新人爭高下。如此,倒不如識趣點兒,反正最後她都會暗中賞了避子湯,也就隨皇上折騰了。
“姨母,這昨個兒地動,也不知是哪裡遭災了。”鄭皇後拿著青花瓷茶杯,輕抿一口,緩緩道。
郭太後搖搖頭:“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不管是哪裡,皇帝都少不得頭痛。”
鄭皇後點點頭:“我方才已經差人往禦書房送了早膳,隻是到底擔心皇上政務繁忙,不顧自己的身子。”
說罷,頓了頓,又道:“隻盼著嫿貴人能好好的侍奉皇上,如此,也不枉皇上日日寵幸她。”
鄭皇後這麼說,倒也不是吃味,如今太子娶妃在即,東宮又走水,她怎可能在這個時候,不知輕重。她恨不得嫿貴人把皇上哄的開開心心的,這樣,對於東宮走水一事,皇上也不至於多想。
鄭皇後萬萬想不到的是,此次地動,是東嶽泰山,不過這都是後話了。
又閒聊了一會兒,鄭皇後淺笑的把寧德公主拉在身邊,慈愛道:“寧德這眼瞅著就要及笄了,臣妾思尋著,怎麼著都得給她尋一門合適的婚配。她承歡我膝下這麼些年,和我嫡出的也沒兩樣,到時候,我肯定是要親自添妝,讓她自坤寧宮出嫁的。”
方才在門口,鄭皇後已經聞得穆氏對惠安公主婚事的憂心,心頭如何能不泛酸,她之前也沒想過給寧德公主這體麵,可因為存著故意給穆氏添堵的心思,她便故意提及了此事。
說完,她滿是嘲諷的看向穆氏,可讓她氣憤的是,穆氏像是根本沒聽到她的話一般,依舊恭順的坐在那裡。
郭太後豈不知她的心思,笑了笑,道:“惠安和寧德都長大了,宮裡就這麼兩個公主,哀家哪個都不會讓她們受了委屈的。”
聞言,鄭皇後麵上不由訕訕的,可她也不急,她到底是中宮皇後,是兩個公主的嫡母,
到時候她要給惠安公主指婚,即便是姨母,也不會真的因為一個庶出的公主,真的和她生了嫌隙。
心中這般盤算著,鄭皇後陪著郭太後又喝了半盞茶,便離開了。
慈寧宮外麵長長的宮道上,淳嬪小聲道:“娘娘,您何須忍穆氏這麼些年,這些年,她瞧著是個安分的,可心頭如何能不恨。若不是如此,她也不會得了太後娘娘的庇護,可見,並不如表現的那般恭順。”
鄭皇後微微勾勾唇角:“這宮裡的女人,若沒了子嗣的傍身,任她再折騰,又能翻出什麼花樣兒來。你也看到了,這些年,皇上一次都沒往她宮裡去過。她雖位及妃位,可她那長春宮,和冷宮無異。本宮又何必討這個麻煩。”
淳嬪聽著這話,知道方才自己逾越了,忙告罪道:“娘娘,是嬪妾多嘴了。”
鄭皇後看她小心翼翼的樣子,淺笑道:“罷了,你是什麼品行,本宮如何能不知。隻是
這話,無需再說。”
這邊,鄭皇後和淳嬪離開沒一會兒,穆氏和惠安公主也退了下去。
一時間,屋裡瞬間安靜了下來。
郭太後暗暗歎息一聲:“瞧瞧她,如今是愈發拿大了。眼底早就沒哀家這個姨母了。”
“主子,皇後娘娘這是在害怕呢。穆氏畢竟是皇上的發妻,這些年,礙著宗親和外頭的流言蜚語,她沒把穆氏怎麼樣。可昨個兒東宮走水,她心裡頭,又如何能舒服。”景嬤嬤低聲道。
“是啊,太子雖如今是東宮儲君,可到底這個嫡字,有些名不正言不順。”郭太後一邊說著,一邊神色凝重的轉著手中的檀木佛珠。
這時,有宮女進來回稟,“太後娘娘,聽說梁公公把東宮兩個值夜的太監送到慎刑司去
了。”
“這蠢貨!”郭太後猛的把手中的茶杯一陣,臉色難看極了。
“主子,皇後娘娘也是怕因為昨個兒東宮走水之事,底下的奴才嚼舌根,憑白惹了一些流言蜚語。想來也是無奈之舉。”
郭太後冷哼一聲:“她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是什麼?原不過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兒,
這下好了,非要鬨騰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