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雲菀真的是氣不過,為什麼所有的好事兒都讓謝元姝給占了去。
可再怎麼不平,她還是欠了欠身,道了聲小姑姑。
謝元姝微微蹙眉:“你既是病著,又何必強撐著往母親跟前請安,這若傷了身子,心中可不得怨懟母親待你苛責。”
謝雲菀眼中頓時瑩瑩淚光,噗通一聲跪在地上:“祖母,菀兒萬萬不敢這麼想。”
鳳陽大長公主微微歎口氣:“罷了,你小姑姑也說得對,你既然病著,便退下吧。”
謝雲菀如何聽不出,祖母這是護著小姑姑。可也隻能強壓下心中的羞惱,她緩步退了出去。
看她離去的背影,鳳陽大長公主笑罵謝元姝一句:“今個兒這是又什麼了?她雖是個拎不清的,可看在你大哥的麵子上,你多少還是讓著她些。”
謝元姝取過桌上的蜜橙,一邊剝著皮,一邊道:“女兒又怎麼是故意為難她。她若是個知規矩的,我也懶得動怒。”
嘴上雖說不承認,可謝元姝心底卻道,自己便是真的拿她撒氣了又如何?
就她上輩子做的大逆不道的事情,她沒直接把她發落到外頭的庵堂,一輩子青燈常伴,已經是很寬厚了。
這時,外頭有丫鬟進來傳話說,國公爺來了。
許是在門口撞見了謝雲菀,謝敬進來的時候,臉色很不好看。
“大哥這樣皺著眉頭多難看,瞧著老了幾歲呢。”謝元姝打趣一句。
話音剛落,謝敬到底是沒忍住,笑了出來,伸手摸摸她的頭,笑罵道:“你是愈發不知規矩了,都學會打趣大哥了。”
謝元姝笑著躲開他,親自給他盛了湯。
按說這些事情哪裡需要她親自動手,屋裡不是沒有布菜的丫鬟。可重活一世,謝元姝並不覺得這樣做有什麼不妥。
謝敬雖嘴上怪跟前侍奉的丫鬟沒眼力勁兒,怎可讓郡主親自動手,可眼中的笑意卻是騙不了人。
今個兒這湯,喝著也格外的美味。
鳳陽大長公主也沒忍住噗嗤笑了出聲,看謝元姝的眼神也更多了些欣慰,覺得她到底是長大了。
謝敬今個兒往宮裡去了,這次泰山地動,東宮走水,今個兒皇上叫了幾個老臣往禦書房去,說是瞅中了都禦史顧家的姑娘顧瀲為太子妃,最遲不過明日,旨意應該就下了。
鳳陽大長公主輕歎一聲:“到底是苦了裴家的姑娘。折騰這麼一場,這輩子怕是隻能孤燈常伴了。”
被選為準太子妃,日後又有哪家敢娶,等到太子登基,少不了因此獲罪。
不過左右和謝家也沒什麼關係,鳳陽大長公主感慨幾句之後,便提及了把二姑娘嫁到魏家的事情。
謝敬凝神道:“萱丫頭如此懂事,倒也不枉費母親疼她一場。”
“也怪兒子沒教導好那孽障,這幾日惹了母親憂神。”
謝敬素來孝順,說著,眼底一片陰霾。
鳳陽大長公主緩緩道:“又怎是你的錯,這些年,內宅的事情又何須你操心。菀丫頭就是氣性太高,心太大了。她既不願意,我也不好勉強了她。”
母親的這番話更是讓謝敬無地自容,“母親。”
卻說另一邊,謝雲菀紅著眼睛回了瑤光院。
謝敬在她眼中自幼就是嚴父,她也知道自己這些日子一次又一次的惹了事,父親定是惱了她。
可方才在鶴安院門口,她恭順的給父親請安,等來的卻是一句:“我們謝家雖以軍、功起家,比不得外頭詩禮傳家,可也絕對容不得府邸有什麼藏汙納垢的事情。”
說完這句話,謝敬就甩袖離開了,徒留謝雲菀一人呆愣在那裡。
謝雲菀一路上害怕極了,尤其想到父親這意味深長的話,她一回來就撲倒在床、上,哭了起來。
伴雪也是臉色蒼白,可也隻能強壓下心中的懼意,寬慰著自家姑娘:“姑娘,老爺今個兒這是在氣頭上,才說了這樣的話,姑娘莫要放在心上。萬不敢因此和老爺生了嫌隙。”
謝雲菀哭的傷心,聽了她這話,猛的抬眸:“爹爹往日裡何曾對我這樣疾言厲色過,這若不是因著魏家的事情,又怎麼會待我這樣。”
謝雲菀心裡是又怕又氣,她本該是父親的掌上明珠,可有謝元姝的存在,不知道的還以為謝元姝才是爹爹的女兒。
而她,倒像是個庶出的。
若今個兒這事兒是小姑姑鬨騰著不想嫁到魏家,父親肯定二話不說就同意,這些年,不論小姑姑做什麼,父親什麼時候不是依著她,可到底憑什麼,這些寵愛本該是她的。
見她臉上的悲怒,伴雪小聲道:“姑娘,奴婢琢磨著,老爺不會真的因此厭棄了姑娘。何況還有夫人在,許過些日子,老爺就不生氣了。”
“這幾日,老爺忙於公務,很晚了都在書房。姑娘若是有心,不如親自做了宵夜給老爺送去。老爺定能體諒姑娘的孝心的。”
謝雲菀拿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哽咽道:“也是,爹爹最重孝道,這次也未必就因為我的鬨騰才惱了我,而是覺得我這麼一鬨讓祖母失了顏麵。”
“若我肯用心些,父親肯定不會真的怪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