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若是往日,皇後娘娘少不得也給她體麵。可今個兒,怎竟像是忘記她一般。
因為要入宮,謝元姝和母親請安後就往宮裡去了。
才剛到宮門口,便見坤寧宮的總管太監梁禺順等在那裡。
“奴才給郡主請安!”說罷,弓著身子,便要扶謝元姝下馬車。
太監是無根之人,能混到梁禺順這個地位,可見是眼明手快之人。
謝元姝笑笑,把手搭在他手上,緩步走了下來。
依著謝元姝的尊貴,加之承平帝素來寵著她,往日裡她往宮裡來,定是要坐轎攆的。可重生一世,謝元姝對這樣的殊榮避之不及。
“把轎攆都撤了吧,我也許久未在宮裡好好走動走動,今個兒便當做散步吧。”
梁禺順一陣詫異,可轉念一想,郡主年歲小,喜怒無常些也是有的。便讓眾人撤下了轎攆。
一路上,梁禺順恭順的在前引路。心裡卻止不住的感慨,這永昭郡主是長得是愈發的出眾了,鳳陽大長公主生郡主時,已經是四十五歲高齡,可不是當眼珠子寵著,也因此,皇上也頗為看重郡主。便是宮裡的兩個公主,也沒這樣的榮寵的。
要不說這都是命呢,郡主生來便是有福之人。
沒一會兒,謝元姝便到了坤寧宮。
鄭皇後一身明黃色金絲鸞鳳朝陽褙子,頭戴纏絲鑲珠鳳簪,見她來了,笑著道:“瞅著這時辰,郡主該是走著過來的吧。”
謝元姝笑著上前行了禮:“給皇後娘娘請安,娘娘萬安。”
鄭皇後笑著賜座:“郡主也是,皇上既許郡主入宮乘攆,這宮裡宮外誰又敢非議,這天氣漸熱,若中了暑氣可怎麼好。”
說罷,淩厲的目光就看向梁禺順,“你這當奴才的也該勸著些,郡主若有什麼不好,你幾個腦袋夠砍的。”
梁禺順忙磕頭請罪,“娘娘恕罪。”
鄭皇後也未必是真的要發落了梁禺順,擺了擺手道:“罷了,退下吧。”
待梁禺順退下,坐在鄭皇後下首的淳嬪笑著道:“皇後娘娘當真是偏心,今個兒這茶,若嬪妾沒弄錯,該是上好的廬山雲霧,嬪妾今個兒也是拖了郡主的福,才能品嘗一二。”
鄭皇後笑罵一句:“你呀,慣是會討賞。罷了,一會兒回去本宮便給你帶些回去,也省的你在這裡說本宮偏心。”
這時,站在淳嬪身後的寧德公主淺笑的上前給謝元姝行禮:“姑母。”
謝元姝打量著寧德公主,她知淳嬪這些年仰鄭皇後鼻息,寧德公主雖是庶出,可也因為皇後看護,頗有把自己當做嫡出公主的意思。
她記得上一世,鄭皇後最後把她指給了鎮北王府三少爺韓慶。
誰不知那韓慶被昭華大長公主寵壞了,還沒大婚房裡的丫鬟就有了身孕,惹出的風、流、事從來就沒少過。
寧德公主嫁過去之後,沒少受委屈,可這肮臟她又不敢鬨騰開來,何況,她離京外嫁,縱是有委屈,也不可能往鄭皇後這裡來哭求。
原先幾次,她特意寫信給淳嬪娘娘,淳嬪如何能不心疼,去坤寧宮求鄭皇後給女兒做主,可後來,鄭皇後便訓斥淳嬪不知規矩,寧德公主既嫁入了韓家,那她便是鎮北王府的媳婦,何況還有昭華大長公主在,與其鬨騰成這樣,不如好好討了昭華大長公主的疼愛,之後再生個哥兒,日子總能過下去的。
她不自救,卻讓淳嬪跑她這裡來哭訴,不知道的,還以為她這個當嫡母的故意苛責她。
想到上一世,謝元姝不由有些神遊九霄,卻在這時,外頭傳來太監的唱和聲,“皇上駕到!”
眾人忙起身行禮問安。
朱陵一身黑色龍騰金絲常服,見謝元姝恭敬的給他行禮問安,便打趣道:“往日裡,幼
姝見著朕,可是叫朕皇上表哥的。今個兒,怎麼竟是改了口。”
鄭皇後淺笑道:“郡主這是長大了,皇上還當郡主是稚氣未除的小姑娘呢。”
謝元姝見朱陵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緩緩開口道:“幼姝這不是不敢嘛,都說皇上表哥這幾日裡好嚇人,幼姝可不想遭了無妄之災。”
孩子氣的話逗得朱陵哈哈笑了起來。
這些日子,因著泰山地動,東宮走水,他確實是沒個好臉色。可這宮裡宮外,還沒人敢把這事兒戳破。偏偏這謝元姝幾句孩子氣的話,讓他心頭幾日的陰霾散了許多。
“你呀,慣會撒嬌。朕便是再動怒,又怎麼會讓你受了委屈。”
說罷,又道,“既然皇後今個兒給你備了這上好的廬山雲霧,朕便把前幾日靖南王進貢的掐絲琺琅青瓷茶蠱賞給你。你覺得可好?”
謝元姝笑了笑:“皇上表哥賞的,那自然是極好的。隻是皇上表哥莫要後悔,幼姝拿去的東西,再舍不得還回來的。”
一句話,更是逗得朱陵喜笑顏開,“你呀,越發是牙尖嘴利了,這是拐著彎的說朕小心眼兒呢,罷了,那朕便把這次靖南王府一同進貢的銥金蘭花香爐掐絲熏爐給你。這下,可滿意了吧。哎,再這樣下去,朕庫房裡麵的東西,可都要被你掏、空了。”
見皇上開心,鄭皇後忙笑道:“皇上難得這麼開心,今個兒臣妾留了郡主在坤寧宮用膳,不如皇上也… ”
話還未說完,就見朱陵搖了搖頭:“前朝公務繁忙,朕一會兒還得往禦書房去。”
鄭皇後心裡猛地一咯噔,知道皇上這是因著裴家的事情惱了她,否則,也不會直接給她沒臉。
隻這樣想著,她麵上並不敢表露分毫,恭順道:“皇上也該注意點兒自己的身子。”
朱陵點點頭,說了幾句話,便離開了。
等到謝元姝在坤寧宮用完午膳,已經是未時。
看她離開,寧德公主終於忍不住嘀咕一句:“母後,父皇那般寵著姑母,這不知道的,還以為父皇對姑母有什麼心思呢。”
鄭皇後眉毛一挑,低斥一句:“糊塗東西!這話也是你能說的!”
一旁,淳嬪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替寧德公主告罪道:“娘娘,寧德也是不懂事,都怪嬪妾,沒教導好她。”
鄭皇後冷哼一聲:“皇後尊鳳陽大長公主這姑母,連帶著也偏寵郡主一些。這樣的話,這是被本宮聽到了,若是被皇上知曉有人竟敢在背後編排此事,便是有本宮護著,寧德也
少不得會獲罪。至於你,一個教導有失,這後半輩子就在冷宮呆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