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太後這番話不無感慨,她心中確實是惱了鄭皇後,可鄭皇後畢竟是她的外甥女,又怎麼可能真的鬨騰開來。
若不是礙著這層關係,今個兒坐在皇後位子上的是彆人,她怎麼可能這般忍讓。
說到底,不管是淮安侯府還是成國公府,已經是一條船上的人。她又能怎麼辦。還能廢了她這不成。
感慨間,隻聽宮女進來回稟,皇後娘娘過來了。
郭蓁緩步站到郭太後身後,屋裡一時間靜的可怕。
很快,鄭皇後便進來了,身後還跟著淳嬪和寧德公主。
郭太後臉色很差,甚至鄭皇後和淳嬪幾人給她行禮問安,她都沒說一個字。
鄭皇後倒也不覺尷尬,請安之後便緩步坐在了一旁的檀木雕花椅子上。
淳嬪和寧德公主隻當沒看到,規矩的站在了一旁。
“姨母,我知這事兒是我逾越了,可我這些日子,心裡苦啊。晦氣的事情一樁接著一樁,若是早些年,皇上許還肯給我這個臉麵,可如今,我又何嘗不是怕行差踏錯。”
“偏偏鄭閔又惹了這樣的禍事,這闔宮內外,誰不暗中看我的笑話。便是宮裡這些奴才,許也忍不住嚼舌根呢。”
“方才我往禦書房去請罪,姨母怕也知道的,那嫿貴人竟然也在裡麵,我這個時候若不做些什麼,連累的不僅僅是成國公府的名聲,便是淮安侯府,姨母您,也跟著失了顏麵。
”
說著,鄭皇後不由竟然有些哽咽,倒也是這些年少有的。
原本在氣頭上的郭太後,這會兒也隻能暗暗歎息一聲,“罷了,哀家又豈會真的和你生了嫌隙。左不過往佑安寺去,哀家常年呆在宮裡,出去走走,就當是散心了。”
鄭皇後聞言,有些欲言又止道:“姨母,今個兒皇上處罰了鄭閔,我也有些琢磨不透皇
上的心思了,這些年,鄭閔隨駕禦前,皇上竟然說罰就罰了。”
“禦醫說,這沒兩個月休養,怕是連床都下不來。”
“鄭閔代表的可是成國公府的臉麵,我素日裡也偏寵他,可惹了這禍事,我也不敢讓皇上既往不咎,便思尋著不如讓鄭晟補了鄭閔的缺,隻是,這事兒還得勞煩姨母探探皇上的口風。 ”
郭太後轉著手中的檀木佛珠,聽了鄭皇後這話,眉頭微蹙,道:“讓哀家開這個口,倒也不是不可。隻你也真的想清楚了,這些年因著晟哥兒這個嗣子,柳氏沒少鬨騰。”
鄭皇後緩緩道:“姨母,您當我就真的忍心。隻是,皇上的性子您也不是不清楚,出了這樣的事情,這內宮鄭閔日後還能不能出入,這都兩說。”
鄭皇後倒也不是在裝可憐,能在皇上身邊當差,這可是極大的體麵。她不能不替成國公府做長遠的考慮。
郭太後暗暗歎息一聲,要知道這鄭閔素日裡還叫她一聲姨祖母,她雖沒像皇後那樣偏寵他,可心頭也是疼他的。而今,卻做了那樣的糊塗事,她也忍不住有些感慨。
“既然你已經做了決定,那哀家,也不免多說一句。晟哥兒畢竟是嗣子,如今你有心抬舉,瞅著時間了,不妨把柳氏叫進宮來,囑咐一番。沒的折騰出不該有的事情來。”
鄭皇後輕抿一口茶,道:“姨母就放心吧,這事兒我心裡有數。”
說完,鄭皇後笑著把視線落在了郭蓁身上。
郭蓁乖巧的笑了笑,叫了身姑母。
鄭皇後招手讓她上前,待她走近,隻聽她笑著道:“這孩子,我若沒記錯,該是有十四了吧。”
因為有鄭淼在,所以鄭皇後平日裡雖也待郭蓁和顏悅色,可到底比不過鄭淼。
這會兒,見她突然這麼慈愛,郭蓁心中沒來由的有些不安。
不過她也沒多想,還當是因為今個兒的事情,姑母在做給太後娘娘看呢。
郭太後也是這麼想的,見鄭皇後這般,不免笑著開口道:“可不是,一轉眼就這麼大了。”
“這孩子也是懂事,這些年時常入宮哄哀家開心,這不,今個兒入宮還特意給哀家做了抹額,那繡工當真比得上宮裡的繡娘了。”
鄭皇後微微一笑,“這樣的孝心,也不枉姨母這些年偏疼她。”
鄭皇後雖存了心思把郭蓁指給靖南王世子爺,可這會兒,又怎麼可能說出來。
她倒也不怕郭太後震怒,隻是覺得沒必要罷了。
這古往今來,兒女的婚事什麼時候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若要給郭蓁這個體麵,淮安侯府該也知道輕重,斷然不會鬨騰到太後跟前來。
而到時候,郭太後即便有心護著郭蓁,也隻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左右這些年,她也退讓了不止一次,又何須再在乎這一次。
這般想著,鄭皇後心中一陣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