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看謝雲菀一副狼狽的樣子,搖搖頭道:“先帶大姑娘回去吧,方嬤嬤也無需再留在府中了。方嬤嬤再是厲害,可這人的品性,又豈是能管束出來的。”
紀氏磕頭謝過,起身就帶著謝雲菀離開了。
見兩人離開,謝元姝暗暗歎息一聲,坐在母親身旁,提及了嫿貴人有孕之事。
鳳陽大長公主臉色微變,看得出很是驚訝。
二太太也難掩疑惑道:“嫿貴人竟然有這樣的福分?”
謝元姝笑著道:“皇上直接晉了嫿貴人為嬪位,若她肚子裡的真是個皇子,日後不定怎樣的榮寵呢。”
謝元姝說這些話,並非沒有根據。上一世,嫿貴人確實是生了位皇子,承平帝那句喜降麟兒,在朝堂掀起多少波瀾來。
鄭皇後因著這個,視嫿貴人的皇子為眼中釘肉中刺。可又能如何?
皇上寵著幼子,這三皇子若真有個什麼差池,她第一個逃不過。
後來,等到太子被圈禁,朝中更是有不少流言,說皇上準備讓三皇子取代太子。
依著謝元姝對承平帝的了解,他並非就真的沒有這樣的心思。可惜,他到底是老了,鄭皇後又費儘心機的把那道士楊天弘弄到他身邊,等到東宮危機解除,承平帝更是癡、迷丹、藥,瞧著氣色是一日比一日紅潤,可內裡卻早就乾枯了。
沒等到那年萬壽節,承平帝就去了。
回想起這些,謝元姝的眼神就有些冷。
這一世,那道士楊天弘為她所用,她就不信,鄭皇後有天大的本事,還能解了東宮危機。
而到時候,嫿貴人少不得會在鄭皇後麵前說出真相,能把兒子推到皇位上,這樣的機會,嫿貴人隻要不蠢,她就不會放棄這樣絕佳的機會。
鄭皇後已經失了太子,便是不為自己著想,也該替成國公府想想,這孩子畢竟是鄭家的種,這孩子是她手中唯一的籌碼,她不會這樣坐以待斃的。
所以,她隻需要坐等鄭皇後一步步的走到這條路上,再順勢揭穿三皇子的身世,承平帝如何能忍這樣的陰謀,到時候天子之怒,鄭皇後還想繼續坐在皇後的位子上,那就是癡心妄想了。
鳳陽大長公主聽著她這話,漫不經心的摸著茶杯上的花紋,笑道:“是啊,皇帝膝下子
嗣單薄,若嫿貴人真的誕下皇子,她的福分,還在後頭呢。”
另一邊,謝雲菀隨著紀氏回了瑤光院,才剛踏進門,紀氏就拿起桌上的茶杯,猛的摔到了她身上。
知道紀氏要來,丫鬟們早就備好了茶水,是以,這茶水還是燙的。
謝雲菀渾身一瑟縮,臉色發白的看著母親,哽咽道:“母親,您就這麼厭惡女兒,不偏
袒女兒便也罷了,竟還想把女兒打發到莊子上去?難道在母親眼中,真的沒我這個嫡親的女兒了嗎?”
紀氏都要氣炸了,她又是頭痛又是氣急,厲聲道:“你這樣的性子,哪一點像是我肚子裡出來的。便是外頭姨娘們生的庶女,也不會如你一樣,掐尖要強,玩那些不該有的心思。”
謝雲菀聞言,臉上一陣難堪,委屈道:“母親如今隻滿心怕惹了祖母不喜,惹了父親的
猜忌,為了替二弟謀前程,您是完全當沒我這個女兒了。這些,我都知道。可難道女兒就不該委屈嗎?我是父親嫡親的女兒,卻不得父親寵愛,我也不需要父親偏寵我,隻盼著他能看到我的存在。可惜,有小姑姑在,父親眼中何曾看到過我。”
“許真的是我不討喜,不得父親喜歡。可往日裡,有母親護著,我也不至於那般吃味。可現在,連母親都這樣厭棄我,還要把我打發到外頭的莊子上去,就衝著這個,我和外頭庶出的姑娘又有什麼不同?”
阮嬤嬤見她越說越沒譜,忙勸著道:“姑娘,你怎麼就不能讓太太省心一些呢?你往日裡再任性,可也該知道些忌諱的。老奴知道你不喜表姑娘,可你再是不喜,也不該讓世子爺臉上無光。寶桐是喪母長女沒錯,可出身也並非就是小門小戶,又知書達理,又是先太太的外甥女,衝著這點,她雖是續弦,可世子爺也會給她體麵。”
“可姑娘卻還當她是寄居府邸的表姑娘,姑娘難道就不知,今非昔比這四個字嗎?你今個兒做出那樣的事情來,太太怎能不動怒?太太這個時候若不表態,老爺若是知道了,會怎麼想太太。太太再是身子正,這件事情上,也難逃其咎的。”
謝雲菀哪裡能聽得進去這些,她隻知道母親絲毫都不偏袒自己,要把自己送到莊子上去。
頓時氣急道:“寶桐不過是繼室,可母親和祖母卻那樣給她臉麵,連大哥住的院子都準備重新修繕一番,她憑什麼?”
話音剛落,屋子裡瞬間死一般的沉寂。
大太太臉上頓時一陣蒼白。
謝雲菀也有些後知後覺自己說錯話了,急急撇清道:“母親,我隻是在說寶桐,萬不敢對母親有不敬之心的。”
紀氏差點兒沒氣的吐出血來,要說她之前管教女兒,一是確實失望,二是多少也做給大長公主殿下和郡主看。那麼這會兒,她真的恨不得真的沒生了這樣的女兒。
她口口聲聲說寶桐不過是個繼室,不該有這樣的體麵。
這生生是在打她的臉!
這些年,她從未有這樣的沒臉過。被自己的女兒,弄得這樣難堪。
“嬤嬤,明個兒就請了媒婆入府。”
說罷,不顧謝雲菀眼中的委屈,一字一頓道:“你既然覺得我讓你臉上無光了,那麼,也不必留在京城了。老話說的好,這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日後,兩不相見,也省了些煩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