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超決定再給蓋勳點壓力,說:“你看看,你明明是個不忠不孝、無信無義之徒,居然還有臉站在道德的製高點上,用莫須有的罪名來審判彆人,這合適嗎?”
“我,我不是……我沒想過……”蓋勳被擠兌得惶恐不已,語無倫次,但又說不出什麼反駁的話來,著急得額頭竟開始冒出細密的汗珠了。
馬超又諷刺道:“而且你還不自知,覺得自己占著理了,在彆人麵前擺出一副正義凜然之狀,讓人都覺得你乃正義之化身。”
“將軍,求你彆說了,我錯了,我錯了,還不行嗎?”蓋勳近乎是用哭腔說出這句話,臉上可憐巴巴的,五官都扭曲了,看樣子再說兩句就得哭出來。
馬超偏不如他意,說:“你汙蔑我父子二人時,怎麼不用這句話勸勸自己?現在吾說你時,你又不許,這是何道理?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之理,蓋長史身為名士,居然不知?”
“我……”蓋勳無話可說。
馬超笑道:“跟吾說句實話,剛剛端坐在監牢裡看見吾時巋然不動,不卑不亢地拒絕獄卒押著你,不動聲色地走在吾身後,從容不迫地走過兩排囚著你之同誌的監牢,又風度翩翩地對他們愛搭不理,包括方才詰問吾,你是不是覺得自己正義在胸,憤怒在手,自己簡直是世間最為正直之人,其他人都是道德有缺的小人,這種感覺是不是好極了?”
蓋勳聽著馬超的話,眼淚慢慢垂了下來。等馬超說到最後一句,還給他擺了一個譏笑的神情時,蓋勳突然瞪大雙眼,胸口起伏得厲害,整個人都在顫抖。
馬超看著顫抖得極為厲害的蓋勳,正擔心蓋勳是要發怒時,蓋勳卻突然兩眼一翻白,然後他整個人都朝後重重地倒了下去,不動了。
馬超急了,暗想難道蓋勳是被他氣死了?
趕緊探鼻息,還好,還在呼吸。馬超趕緊招來獄吏,獄吏也沒說什麼,就拿了一個缽盛了涼水澆在蓋勳的臉上,蓋勳一激靈,就又醒過來了。
看見馬超正背著手,居高臨下地看著姿勢怪異、臉上帶水的他,蓋勳更無地自容了,像個被家長訓斥了的小孩“哇哇”地哭了,邊哭還邊喊:“我蓋元固白白活了三十七個春秋,白白讀了那麼些經義,沒想到居然是這種毫無廉恥的小人啊!我愧對天地、愧對雙親、愧對師友啊!”
見蓋勳居然開始懷疑人生了,也有些不好意思。馬超突然良心發現,覺得自己這樣做好像有些不地道。
馬超撓撓頭,說:“蓋長史也不必如此,有句老話說得好:我們終將成為我們所最討厭的樣子,這都是無可避免的嘛。”
蓋勳一聽馬超的安慰之辭,哭得更起勁了。
馬超這才自己沒什麼安慰人的天賦,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就這麼乾看著蓋勳趴在地上、雙手掩麵大哭,場麵尷尬極了。
幸而蓋勳沒哭太久,就突然停下,認真地給馬超拜了一拜,說:“多謝將軍,若非將軍,在下竟然對自己德行有虧毫無察覺,請受在下一拜。”
馬超更不好意思了,說:“啊這沒什麼,這是所有人都會做的。”
一聽這話,蓋勳又開始哭了,衣袖都被淚水打濕了。
馬超更為尷尬了,心想在室外等候的人指不定怎麼想他呢。
蓋勳突然又停止哭泣,一臉誠懇地說:“將軍如此明智,可知道如何能讓在下洗心革麵、改過自新嗎?”
馬超立即靈機一動,說:“當然知道了!你要想改過自新,那就應刺史府所征,來刺史府就職禮曹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