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西涼軍也布置好三軍之後,馬超立馬於軍陣之前。旌旗之下,一眾親兵擁著馬超,望向對麵人馬成群,槍矛如林的官軍陣勢。馬超先回頭看了看剛剛整理好的軍陣,估摸著如此拖遝,再怎麼也能花費去半個時辰了。馬超先是有些慶幸,但一想到他還要拖住皇甫嵩一個半時辰,又有些驚疑不定。若不能成功拖住皇甫嵩超過一個半時辰,就會錯失良機,這一戰就會全敗。
但想到楊阜都能拖延住皇甫嵩足足十多天,馬超還是鼓足勇氣,準備發揮他的詐術。
馬超遠眺數裡開外的官軍戰陣,第一眼就看見在官軍的中軍最前,也就是在武剛車之前,有十幾騎擁著一騎。中軍、左翼、右翼,時不時會有幾騎奔向那一騎,旋即離開。馬超知道,那些往來的騎兵一定是各軍的傳令兵。傳令兵身負傳遞軍令、調度全軍的重任,他們集中在哪裡,主帥主將也必然在那裡。那一騎,馬超想也不用想,就知道一定是皇甫嵩。
這時,已經人馬具裝的徹裡吉,打馬過來。
徹裡吉靠近了些馬超,低聲道:“少主。”
馬超點點頭,說:“嗯,吾要你準備的油脂,可都收集整理好了?”
徹裡吉笑道:“徹裡吉辦事,一向不敢不儘心。徹裡吉已經命令士卒們把油脂裝滿了一千二百個大陶罐,平均每人帶三個陶罐。”
馬超方才有了底氣,心想這下這一戰取勝的幾率就大一些了。
馬超見徹裡吉現在就已經披掛上了具裝鎧,說:“距離戰機出現,正式開戰,還有一個半時辰。具裝鎧如此沉重,披掛久了,彆說是騎士定會精疲力竭,戰馬也吃不消。你可吩咐甲騎具裝,現在先休息,待一個半時辰之後,再披掛具裝鎧。”
徹裡吉低下頭,慚愧地說:“是徹裡吉考慮不周,徹裡吉這就去傳令士卒卸甲休整。”
馬超點了點頭,待徹裡吉離去,馬超交代了龐德、閻行、馬岱等人,教士卒們先卸甲休整。然後便點了十幾個親兵,跟隨他馳馬奔向官軍。
直至行至戰場中點,馬超才停下。看見官軍因此有些騷動,馬超派一個騎兵前往官軍中軍陣前。
這邊,皇甫嵩也看到馬超奔到了戰場正中央,這一定想約他陣前交談。果不其然,很快馬超派來的騎兵就到了。
皇甫嵩早就想會一會這個有“神威天將軍”之稱的年輕人,於是也不理會馬超派來的騎兵,徑直率領十幾騎,便奔向馬超那裡。
皇甫嵩奔到馬超這裡時,馬超的親兵已經鋪好了地毯,為馬超立起了傘蓋。傘蓋之下,準備好了桌椅,桌椅上擺上了酒菜。馬超率先坐在了他的位置,坐著看著皇甫嵩一步一步走來。
皇甫嵩在十幾步處下馬,將韁繩交給親兵,走到傘蓋之下,兩人互相打量了一番。
馬超這時候才把皇甫嵩看得真真切切,這皇甫嵩身材高大,在金色魚鱗甲與紅色披風的襯托下,更顯身杆挺拔飽經風霜與歲月摧殘的麵容之上,布滿老年斑與皺紋,卻仍舊執拗地帶有堅毅神色渾濁的雙目,竟也炯炯有神頭盔之下,白色鬢發隨風拂動緊抿的嘴唇周圍,並寬大的下巴之下,根根銀絲亦是隨風拂動。
馬超心裡不禁感歎,這老頭還真是一團精神身上的大將風範,幾近讓他透不過氣來。
正當馬超打量著皇甫嵩時,皇甫嵩開口了:“左車騎將軍駕臨,神威將軍竟不起身作禮?是何道理?”
看著皇甫嵩冷冷的表情,馬超並不起身,大大咧咧地盤腿坐在椅子上,微笑道:“在足下眼裡,吾隻是一介反賊,並非天子下詔封賞的神威將軍。既然是反賊,又如何會向足下行禮呢?”
皇甫嵩冷哼一聲,道:“老夫道足下還想自矜這名正言順的將軍之身,不想足下倒還挺有自知之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