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字輩……”封曦皺眉想了想，在樞玄尊者期待的目光下搖頭，“沒聽過。”
樞玄尊者嘴角一抽，“那，再往上的文宣祖師呢？”
“文……”封曦繼續搖頭。
“那雲縱始祖呢？”
“雲……我記得有一個小弟子叫雲……恒？”封曦回憶道，“是這個名吧？”
時間太久，星恒宮弟子繁多，來來去去數不清，封曦不理事，自然也記不得弟子名，雲恒是因為時常被他師父打發過來稟告才有點印象。
“雲……雲恒？”然而樞玄尊者卻倒吸了一口涼氣，眼睛瞪得老大，心說那可是立派始祖啊！
開篇弟子冊的第一個就是雲恒，每個天恒星極院的弟子必須牢記的名字。
“對，我記得他是破天道人的親傳弟子。”
破天道人也是管著星恒宮大大小小事務的第一長老，後與淩虛子，彩衣一起隨乾坤破天舟離去，總共逃離的弟子上百，仙者，卻隻有這三人。
樞玄尊者簡直要哭了，破天道人可是無上長老，最德高望重的禁地祖師爺，曾以一人之力將天恒星域抹去坐標的玄仙大能，天恒星極院至今還在他的庇護下呢！
“您究竟是誰？”淩虛子跟破天道人是同輩，畫像和牌位高高並排在一起，就算封曦是淩虛子的首徒，那也應該恭敬稱呼破天道人一聲師叔或長老，叫雲恒為師兄和道友，怎麼就張口來個小弟子呢？
“是誰不重要，隻是讓你莫著急。”
樞玄尊者心說這怎麼能不急？他恨不得立刻回星極院把院長和幾位隱士長老給拉過來！
封曦瞥了他一眼，緩緩道：“五個星域，五個法陣，血魔的力量也定分薄成了五份，受法陣牽製，其實也沒那麼可怕。”
樞玄尊者聞言，果然稍稍鬆了一口，然而帝君大人下一句差點造成了他的心梗。
“不過若是全死光了，這獻祭也算成功，五份力量合攏歸一，就算一時消化不良到達不了鼎峰，也能輕易打破你們的零度結界。”
零度結界一破……嘶，天下大亂！
樞玄尊者瞳孔地震，“那是萬萬不能讓光羽毀掉這五個星域啊！”
所謂一勞永逸，那是在助紂為虐。
“生命如此沉重，豈是隨便就能抹去，不知敬畏者，總會被因果所噬。”封曦雖然不後悔那一劍，但背負億萬的生命，每時每刻都在煎熬。
樞玄尊者久久難言，作為渡劫期的強者，他已經很久沒有如此驚駭過，他定了定心神說
：“此事乾係重大，後果嚴重，若是與羽皇解釋清楚，他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血魔誕生吧？”
“你確定他會聽？”
封曦就看開幕式上的羽皇神跡投影時，那高高在上，民眾不得不五體投地的模樣，就知道這個帝國唯一的仙人，有多剛愎自用。
說到底如今的皇帝也隻是一個傀儡而已，這場試煉最終出自誰的命令顯而易見。
而封曦所說的一切也隻是猜測罷了，樞玄尊者被他直接問倒了。
他愁容滿麵，內心焦慮，“可歎我人言輕微，如果院長在就好了，哎，那閣下，現在我們該怎麼辦？”
封曦道：“暫且看著，能不能從裡麵打破法陣。”
這又豈是那麼容易的？樞玄尊者由衷地問：“難道靠這些小家夥嗎？”
封曦抬眼看他，“試問，天恒星極院的仙人什麼時候能到？”
“適才我已經發送了信號，可是路途遙遠，就算是院長帶領五大長老立刻趕赴，也得半月光景。”樞玄尊者搖頭歎息。
封曦聞言皺眉，“修為這麼低？”
樞玄尊者一懵，“低？”那可都是飛升的仙者大能！以天恒星域到這裡的距離，就算院長真仙的實力，也得不斷撕裂空間多次傳送才能到達。
說來，這次樞玄尊者會參加光羽帝國的獵魔試煉，隻是因為他人恰好就在附近，接到院長指示，這才匆匆趕來，若是從天恒星域出發，通過超遠距離蟲洞傳送，也得近一年時間。
然而封曦卻微微一歎，“罷了，若是不行，那就都下去。”
樞玄尊者連忙點頭。
*
法陣開啟的那瞬間，紫黑色的紋路紅光發亮。
一股森冷的寒意從皮膚滲透進來，席卷全身，連帶著靈力都仿佛被凍成了冰，好似被一股無形的惡念所標記，所盯梢，所勾引。
那些不敢回憶的畫麵，糟糕的潛意識，內心的恐懼、膽怯、不甘、憎恨……在煩躁尖銳的聲音中不斷於心底放大，乾擾著正常思維，恨不得釋放所有的力量毀滅一切！
所有的電子設備集體癱瘓，程序紊亂，包括小鳳凰也變成了木雞，眼前不斷流過無序的電子流，任暮雲昭怎麼叫喚都沒有回應。
這種情況，比在彩衣的南禹秘境裡還要糟糕。
甚至連暮雲昭的眼前也不斷出現封曦兵解的那一幕，絕望、哀怨……令他沒由來地想要哭泣和咆哮。
他緊皺眉頭，不斷默念著清心咒，平息著持續湧現的負麵情緒，然而卻怎麼也無法擺脫。
封曦每死一次，他的心痛就增加一分，恨不得跟著一起魂飛魄散，本來他就沒想著離開，是要跟那人一起死的……
一起死……
“叮鈴……”忽然清脆的鈴聲令他渾身一個激靈，然後暮雲昭猛地睜開眼睛。
他怎麼會想到陪封曦一起死？那已經是億年前的事了。
他抬手按住自己的心臟，感受到劇烈的跳動，才體會到掌下
的真實，沒想到法陣的影響如此強烈，差一點精神領域就崩塌了。
他回頭看了一眼周圍。
隻見秦如蘭皺著眉，全身散發著靈光，正努力用靈力抵擋著惡念，而其他的試煉者也同樣盤坐在地上，隻是又哭又笑，狠、恨、怨、怒的表情豐富地在臉上一一閃現，雖然經過瑟斯萊上將的提醒，他們早有準備，然而每個人的神誌看起來依舊受到了很嚴重的影響。
倒是那些普通人隻是緊緊地抱住自己的身體，眼裡帶著恐懼卻不敢發出任何聲音，似乎並沒有受到困擾。
相比起法陣開啟時，他們顯然更害怕的是結束後的魔潮。
法陣已經完成形成，翻騰的魔氣帶著空光從空中降落，形成濃稠的黑霧，連空氣都變得難以呼吸。
恐怖的咆哮聲從裡麵傳出來，仿佛有什麼可怕的東西正在掙脫束縛，踏著大地開始震動，魔物被召喚來了。
試煉者們一個個睜開眼睛，似乎從噩夢中驚醒，臉上還帶著難以揮去的恐懼，卻再次被魔氣包圍，感受著強烈的魔力波動，身心變得俱疲，甚至連身上的靈光護盾都開始不穩了。
這個陣法有攝魂的作用，這些人其實並沒有真正擺脫。
暮雲昭皺了皺眉，回頭一拍秦如蘭的肩膀，“如蘭姐！”
秦如蘭淚流滿麵，呆呆地望向她。
暮雲昭深吸一口氣，手中聚起靈光對著她的靈台一掌過去！
刹那間冰雪的氣息順著手掌進入秦如蘭的紫府，後者渾身一個激靈，“我怎麼了？”秦如蘭怔愣地問。
“你被法陣攝住心神，心誌動搖了。”
秦如蘭喘了口氣，臉上帶著後怕，她點了點頭，真誠道：“謝謝。”接著她看向其他試煉者問，“他們怎麼辦？”
暮雲昭手掌一翻，遞給她一個匣子。
“這是……”
“鳳凰灰燼，如蘭姐，麻煩你沿著周圍撒上一圈。”
雖然彩衣的鳳骨已經消失，但是她埋骨之地還留有涅槃的熔漿灰燼，或多或少沾染了鳳凰的氣息，對付這些魔氣，應該是有些用處的。
秦如蘭眼睛一亮，“好東西。”她沒有二話，立刻從空間裡召喚出飛梭，踏上之後就帶著匣子沿著保護屏障開始撒灰燼，一圈之後，她回來了，“阿昭，好了！”
暮雲昭頷首，接著捏訣召喚來靈火，將灰燼重新燃起，連帶著空氣中濃烈的魔氣一起劇烈燃燒。
無形之中，伴隨刺穿鼓膜的尖利慘聲，有什麼東西沾染了火焰，被燒成了灰燼。
鳳凰之火是魔氣的克星，不消片刻，魔氣仿佛產生了懼意，翻湧著退出守護屏障，連帶著黑紅的咒怨絲絲消退。
火光之中，大家恍惚的意識漸漸回歸，待心神入定，這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對法陣產生畏懼的同時也感激地看向暮雲昭。
不虧為秦家首席，行星級的強者，不僅沒受到法陣的乾擾，竟然還能幫助他們脫離攝魂。
神誌若是不清楚，就算有充足的靈力，也隻會成為魔物的美餐。
“謝謝您，暮雲首席。”
暮雲昭點頭，“大家儘快凝神定心，魔物已經被召喚來了，接下來才是惡戰。”
“明白！”
暮雲昭從腳邊將癱瘓的小鳳凰給抱起來，敲了它一下腦袋，“寶貝兒，你該恢複了吧？”
小鳳凰呆滯地眼睛眨了一下，又一下，忽然從地底穿刺出一根水晶藤，對著它的後腦勺狠狠抽了一下。
“啪！”
小鳳凰的腦袋瞬間歪了，接著它渾身的羽毛開始豎起來，怒意值積攢，翅尖正要延伸出炮管，就聽到暮雲昭冷冷地說：“你倆再鬨，就關禁閉了，也不看看現在什麼情況！”
刹那間，兩小隻偃旗息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