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十幾日蕭琰就要去靜南軍了。
蕭琮給蕭琰列了一份清單,該帶哪些哪些,還讓沈清猗補充。沈清猗看了後直抽眉,你這是參軍還是搬家,提筆砍了三分之二。蕭琰看見的清單已經是精簡過的了,仍然讓她嘴角抽搐,這是要裝三輛馬車的架勢?
蕭琰在清寧院的行裝沒什麼好準備的,主要是承和院這邊準備得太精細,商清看了她帶回的單子便直接摞了手,說“由你兄嫂準備”。綺娘重點給她準備的是幾大包藥湯粉,藥材全碾碎了製成粉末,另外就是幾瓶葵水丸,“控製葵水期,每一丸延三天,一次彆吃多了,你懂的。”綺娘擠眉弄眼的笑。蕭琰心道,她懂什麼呀,卻也不好意思追問,她已經被綺娘拿出這種奇葩藥給震驚了。
二月二十七是蕭琰最後一次文課,蕭琮和沈清猗都在書房裡。
蕭琰上前行禮,“阿兄,姊姊。”見兄長的神色,不由問道,“今日有事?”
蕭琮臉上有著喜色,道:“我已稟了父親同意,巡查諸邊州軍事,五日後出行。”
蕭琮如今是都督府的兵曹參軍事,此職主管武官選拔、兵甲器仗、門戶關防、烽候驛站,對河西軍的巡查也是職責之一。
沈清猗聽蕭琮昨晚說起時,便意識到蕭琮此行的目的不僅僅是巡查軍事,而是在軍中露臉。他一病二十一年,雖然病愈冊了世子,但給外州士庶的印象仍是病弱,而且在河西軍半點聲望也無,這番借巡查軍隊走一遭,既是洗去病弱形象,也是建立聲望——今年底是河西軍三年一度的武官考核,也是蕭琮上任兵曹參軍第一次主持其事,若考核公正,黜賞分明,便能借此在軍中樹立起聲望。與文武雙全的父親相比,蕭琮要在未來掌握河西軍,必定要付出更多的努力。
蕭琰驚訝了一下道:“阿兄也要出行了呀?”又看向沈清猗,“姊姊也要去麼?”
蕭琮笑道:“此去不僅是巡軍,也是拜訪各州士家,你姊姊自然是要去的。”他這個世子可不能接待後院的貴婦們。
當然這裡麵還有蕭昡不放心蕭琮的身體,需要沈清猗這個疾醫隨行的隱藏原因,這就是不能給外人知了。
蕭琰望望兄長,又望望沈清猗,一臉怏怏的,“五日後我也要走了。以後過年才能回來了。”
蕭琮笑眯眯道:“父親說,讓你隨我們一起同行,我和你姊姊送你到靜南軍去。”
“啊?真的?”這一下驚喜讓蕭琰差點跳起來,興奮道,“太好了!”
蕭琮轉告父親的話道:“父親說,讓你參軍前走一走,看一看,多見些人,多見些事,長些閱曆,增些見識,以後才好做事。”
“啊?”蕭琰有些不可置信的睜了下眼,然後晶澈的眸子漸漸亮起來,“父親真這麼說?”
“當然!”蕭琮清雅的眉眼溢著柔和的笑,“阿琰,父親其實很關心你,隻是向來端重不擅表達。那把秋水刀就是父親用顧長康的《斫琴圖》從任先生那裡換得,囑咐我送了你。”其實那刀是蕭昡送給蕭琮辟邪,蕭琮轉手送了自己最珍視的弟弟。當然蕭琮此時並不知道,他說的善意的謊言正是蕭昡送刀的真意。
蕭琰手指攥著衣角,心口怦怦劇跳了幾下,一時為父親的關心感到興奮,一時又覺得應該討厭父親,心裡不由糾結起來,兩條眉毛都打攏了。半晌,她有氣無力的道:“謝謝父親。”
蕭琮覺得頭疼,明明父親對十七挺關心的,怎麼就不表達出來呢?甚至不讓十七去睿思堂請安,這本來就是兒子儘孝道、父子聯絡感情的時候,真不明白父親在想什麼。
他去盛華院和母親說起出巡之事時,便順口提起了這事,安平公主心裡大樂:你當你父親不想麼?讓蕭十七去睿思堂請安,謔,清寧院那位會翻臉吧?
***
國公府的效率很高,說出行,幾日就準備妥當。
過了三月三的上巳節,三月初四正式出行。
蕭琰早上與母親道彆時還黏黏糊糊的,被商清一巴掌拍腦門上,揮揮袖子趕走了。蕭琰見到蕭琮時還一臉蔫耷耷的。倒是蕭昡和安平公主表現得很不舍,蕭昡還很有感情的摸了她的頭,讓蕭琰很有些受寵若驚的驚嚇,心道“梁國公吃錯藥了?”
巳時三刻,出行隊伍浩浩蕩蕩出了城門。
前後三百騎騎兵,是世子的牙兵(親兵),簇擁著六輛馬車,周圍又有三十五騎侍衛隨車護衛。蕭琮和沈清猗共坐一車,白蘇在車內服侍,侍衛蕭承實馭車,青葙、菘藍、赤芍三個大侍女和四個二等侍女分彆坐在第二、三輛車上,後麵三輛車都是隨行器物和禮物,端硯、侍書等幾個侍仆均是騎馬而行。
蕭琰穿了身寶藍色的圓領箭袖缺胯袍,革帶係秋水刀,騎馬行在第一輛馬車的右側,出得州城兩裡,猛然一夾馬腹,策馬向前疾奔。
“十七郎君!”蕭承忠叫了聲。
“蕭侍衛放心,我過會便回來。”
蕭承忠吩咐蕭承信跟上去。
蕭琮在車中聽到動靜,隔著車簾問馭車的蕭承實:“外麵何事?”
蕭承實道:“十七郎君放風去了。”
蕭琮嘴角抽了下,這話真實誠。
沈清猗悠笑一聲道:“千桃山那會,放了一陣風,這會真要做脫韁的野馬了。由她去,這風放不遠。”
蕭琮失笑,便也不多管了。
不多時,蹄聲得得,圓領箭袖袍的少年縱馬而回,英氣飛揚,白銀色的麵具迎著陽光燦爛耀眼,一雙晶眸更是璀璨如寶石,恍若馳馬歸來的天神之子。
蕭承忠、蕭承義等見過她真容的侍衛都禁不住想:十七郎君若不戴麵具,一進州城怕真要擲果盈車了。
作者有話要說:哦哦,少年終於出行了,新地圖更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