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兵和馬賊很快衝近,刀聲錚嗚,鮮血四濺,還有飛起的斷臂。
蕭琰瞪眼看著這血腥的場景,儘管她在聽風亭中受傷流血多次,但遠不及這個場麵來得血腥殘酷,隻覺一陣陣反胃,麵具下的臉色發白。她緩緩拔出秋水刀,握在手中,深深的吸氣,又徐徐的吐出,心中默誦太上玉清經,漸漸壓下那欲嘔的感覺,呼吸也慢慢變得平緩而綿長。
戰鬥一開始就進入了最慘烈的階段,那些馬賊竟是個個悍不畏死,即使被刀捅入也要拚著與護衛騎兵同歸於儘。
這讓蕭承忠、蕭承義等侍衛的麵色更加凝重起來,他們都想到了兩個字:死士!
這些“馬賊”是衝著世子來的!
既然是死士,專門來劫殺世子,這些人中很可能有技擊高手。
蕭承智靠近蕭琰,低聲提醒道:“對方可能有高手,十七郎君小心。”
蕭琰點了點頭,麵具下的嘴唇似乎因為緊張添了添,心中湧起股第一次麵對生死搏殺的高手的惶亂,但又在惶亂中產生了一股興奮,這種矛盾的情緒讓她握刀的手出了一層薄汗,滲入刀柄的纏繩裡。
三麵都在廝殺,激烈的刀刃碰撞聲,還有狂吼和悶哼聲,雙方馬上都有人倒下,卻沒有人退卻,除了刀技搏殺外,雙方的戰鬥意誌都同樣強悍。
三十五名侍衛如鐵鑄般立在馬車四周,偶爾有馬賊突入,便被他們平端的軍用單弓弩的重箭射中跌馬。
卻仍有四十多騎衝了過來。
這應該是死士中的精銳了!
三麵侍衛齊齊射弩,有的死士揮刀將弩擱飛,有的中弩,射中要害或被重箭的衝擊力震得跌馬,但也有中箭士仍然伏在馬背上前衝。
須臾,三十騎死士衝近三十步內。
眾侍衛收弩,撥馬衝前迎戰。
蕭承忠、蕭承義、蕭承信、蕭承勇武功在侍衛中最高,刀出必濺一蓬血,便各有兩名死士不計性命纏住這四人,又有兩名死士突破侍衛,衝向馬車。
蕭承智和蕭琰一左一右,持刀迎了上去。
蕭琰心如靜水,隻覺那豹目馬賊迎麵劈來的刀在她眼中卻似放慢了。
太慢了!
蕭琰心中明了,這是因為內氣煉精,使五官敏銳,而她的內氣比對方深厚,煉精於眼,所以覺得對方的招式慢。
她的秋水刀向左上撩起,一式斜刀卷簾,霜色刀光後發先至。
“嚓!”馬賊握刀劈來的手腕連同彎刀飛上半空。
那斷腕的馬賊卻吭也不吭,夾馬直撞過來。
蕭琰反腕使戳刀式,刀尖戳入那馬賊右胸。
那馬賊卻是淩身撲進,神情狠厲猙獰。
蕭琰不由打了個戰,就在這瞬間“撲”一聲直刀貫透其背,但那馬賊卻也撲近蕭琰身前,左拳搗在她右邊胸口上。
“咯!”蕭琰噴出一口血,緊急下一式橫山摧,內氣瞬間在刀尖上狂爆發力,便聽“嘭”的一聲沉悶聲響,仿佛是西瓜瓤連同西瓜皮在空中爆開,紅的綠的黑的,碎了個滿天都是,血肉碎渣連同內臟碎渣一起灑落下來,落得蕭琰滿頭滿臉滿身都是。
“嘔!”立在第二輛馬車邊的端硯、侍書、司墨、秉筆四人齊翻下馬,俯身嘔吐。
就連車座上身如磐石的蕭承實也禁不住瞠目結舌,感歎道:“好殘暴!”
濃烈的血腥味透過車簾衝入車內,蕭琮臉色已經發白,目光卻仍然清明,強忍著自己不去掀車簾,右手卻禁不住緊握成拳。沈清猗的聲音如澗水徐緩,安慰他道:“阿琰不會有事。”自己的雙手卻也緊張得雪涼。
儘管心中十分擔心,蕭琮和沈清猗卻清晰的知道,他們最好的做法就是待在馬車內,否則必會給護衛增加麻煩。他和沈清猗對視了一眼,眼中都有冷色:這是伏擊,有預謀的伏擊!
蕭琰撥馬吸了口氣,右胸呼吸微有不暢,那一拳讓她受了些內傷。
這是她頭回麵臨真正的生死搏殺,經驗不足,否則以她強於對方的修為,絕不會受傷。
蕭琰終於真切感受到蕭懷中說的“橫刀戰技是戰技”,這不是競技的戰,而是生死搏殺的戰。聽風亭的武技搏戰雖然激烈,而且她與蕭懷中的武道修為也不是這個馬賊可比,但蕭懷中和他的刀都沒有殺氣,橫刀戰技的“戰勢”實際上並沒有發揮出來——蕭懷中若存心殺她,她豈能撐得過一百招?恐怕十招便已斃命。
但那馬賊的內功修為畢竟不如她,而她的淬體功也有小成,所以隻受了輕微的內傷,但她情急下使出的橫山摧卻是將對方摧了個徹底,弄得自己滿身都粘著血肉和內臟渣子,不由萬分慶幸戴了麵具,否則一臉血糊糊的早吐了,饒是如此,她胃中此時也是一陣翻江倒海,握刀的右手也因首次殺人而一陣顫動。
突聽“嗖”一聲!
作者有話要說:備注:
擘:bo,四聲。本義:大拇指
擘張弩和單弓弩都是唐軍的製式弩。
弩在唐代屬於軍方管製兵器,弓箭不屬管製兵器,民間也可擁有。唐軍一般使用四種弩,伏遠弩射程三百步(465米),擘張弩射程二百三十步(356米),角弓弩射程二百步(310米),單弓弩射程一百六十步(248米)。——綜合判斷,某西認為這應該是最大射程,而不是有效射程(有效射傷人的距離)。
弩的威力和射程在弓箭之上,但射速和靈活性比弓箭差。
旅帥:之前備注過,就是統領100人,大家當成連長好啦。[現代一個連100人左右,一般108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