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二的缺點是太硬而且積熱,如果夏季用恐怕要捂出疹子來。
沈清猗便在蕭琰的隨軍藥物又增加了防治熱疹子的涼膏,叮囑她不在軍中時不要穿這個。這會兒卻是臨時應急,胸甲的護胸牛皮向外微凸有弧度,比起束帛纏胸對傷腫處的壓迫當然要小一些。
蕭琰從衣箱中取出胸甲,脫了內衫穿上。
沈清猗從她脫衣時就側了目光,隻在她往後係帶子時上前替了她。
眼睛視線不可避免的落在蕭琰晶瑩如玉的背上,背脊曲線完美,兩頁扇骨精巧,翩飛如蝴蝶,透著妖媚。沈清猗目光凝住,那一刹她覺得呼吸微微有些促,想捉住那隻蝴蝶……
她心裡微亂,覺得今日自己有些不對勁,手指很快將係帶打了個活結,拿過榻上的白色內衫就給蕭琰穿上,讓那兩扇蝴蝶骨從她眼中消失。
“青葙留下給你髻發。……我先回了。”沈清猗拿起發帶束了頭發就走了。
蕭琰送她到門邊,心裡有些疑惑:姊姊今日好像走得匆忙了些?
沈清猗帶著赤芍回了內院,有些莫名浮躁的心緒已經平靜下來。
蕭琮這會在寢房外間,他才和隱衛說完話不久,沈清猗進來時,他的眉間還有著凝重。
“四郎。”沈清猗進來時掃了屋內一眼,猜測蕭琮的隱衛應該已經不在房間裡了。
“清猗,阿琰可好些了?”蕭琮關心問道。
原本應該由他這個兄長去開解弟弟首次殺人的不適,但蕭琮自覺在這方麵未必有沈清猗做得好。
他可以麵不改色的決定很多人的生死,但那不是自己動手,如果讓自己拿刀殺人,直麵那種殘酷的血腥,恐怕不會比阿琰適應得好。
但沈清猗和他不同。
父親在決定讓他娶沈清猗之前,讓疾風館調查出了她一些不為沈家知道的事。其中就有親自解剖屍體。那些都是她通過地下渠道、收買到的官府處決的死囚屍體和義莊無人認領的死屍,練習解剖、接骨、縫合術。雖然解剖不是殺人,但對於死人和屍體已經沒了不適感。蕭琮相信,如果真需要她親手殺人,她一定不會有猶豫,會跟解剖屍體一樣下刀果斷。
疾風館調查的情報中,有沈綸送給沈清猗生母一個郊外的小莊子,那個莊子一年沒多少出產,勝在地方清靜、風景也不錯,沈清猗在這個莊子裡養了幾頭狼,這些狼有時吃的真是人肉。其中有沈清猗解剖過的那些死人屍體,也有她喬裝外出時遇上的那些不長眼的、想侵犯美貌女郎的地痞混混,被她的貼身侍人出手或是被她用銀針刺穴拿下,用馬車運回莊子地窖裡,割了舌頭試藥,打斷骨再接骨,割斷筋再接筋,折騰得人恨不得死去,最終成為狼口食物時還要感激終於解脫了。還有一些瀕臨死亡的乞丐,被她帶到莊子救活後,同意簽死契,成為她精進醫術和試藥的對象,雖然不會死人,但試藥中難免出現一些意想不到的痛苦狀況。蕭琮看了這些情報後,深深覺得醫者能救人,但同時也是世上最可怕的人。
蕭琮覺得,他喜歡沈清猗,也欣賞她的心性、智慧和手段,但始終產生不了夫妻之間的那種愛慕,或許就有當初看了那些情報的影響。但無論如何,沈清猗是他敬重的妻子,是他付予信任的枕邊人。世家宗主、宗子夫婦能不能互相愛慕並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能夠互相信任,攜手並進。於他而言,更希望妻子是能夠倚重的謀士和對內對外的助力。沈清猗在這些方麵是極好的,蕭琮覺得,與祖母長寧大公主、母親安平公主相比,沈清猗才是最適合做蘭陵蕭氏當家主母的人。
托付給沈清猗做的事情,她都會做得很好,就如這次,仍然沒讓他失望。
“阿琰心境進階了。”沈清猗道,“她心性澄透,隻是因為殺人的血腥而不適,一旦想通為何殺人,就不會有迷惘。”
“如此甚好。”蕭琮露出笑容,驅散了他眉間的凝重。
沈清猗正待問他隱衛的事,白蘇進來提醒道:“郎君,少夫人,離出宴隻有一刻了。”
沈清猗便咽下話,和蕭琮回寢間各換禮服。
刺史府設的洗塵宴在酉正一刻開始。
蕭琮和沈清猗都換了大袖衫,一個清貴俊雅,一個霜華照人,一個笑容溫潤,一個冷冽淡靜,完全看不出兩個時辰前才經曆了一場慘烈的劫殺。自原州刺史劉儀質以下的大小官員都暗地點頭,果然是世家風範呀。
蕭琰隨在兄嫂身後,她穿了身淡柳色的圓領窄袖袍,腰係秋水刀,覆銀如雪的麵具,身姿秀立如風柳,英氣勃勃又如朝陽青鬆,讓人禁不住眼前一亮,暗讚一聲好個英姿美兒郎。
因為考慮到世子一路舟車勞頓,又剛曆劫殺,這晚的洗塵宴沒有持續多久,戌正三刻就結束了。
廳堂裡迅速撤了席,熏了香,又置上茶案。
作者有話要說:這章的標題:觀光——有好幾個意思哦~~
另,更誤:第44章出現兩個“右果毅都尉”,筆誤了,諸義之應該是“左果毅都尉”——左、右果毅都尉是折衝都尉的兩個副職。